等物理老师冯老师能拄着拐杖回来上课，圣/诞/节都要到了。
这个从国外传来的洋节在高中还挺受欢迎，即使学业课程这么紧，即使这节日正常上课并不放假，也无法浇灭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们准备过节的热情。
“怎么都在说圣诞节？圣诞节快到了吗？圣诞节是几号啊？”清圆听到课间教室里的讨论，问沈思雨。
清圆是个小土包子，之前在初中的时候，也只听说过圣诞节，还没有过过圣诞节呢！
“12月24号，就是这周四。”沈思雨倒是很清楚。
“那平安夜又是什么呀？圣诞节和平安夜有什么关系？”清圆听到周围人又在讨论平安夜。
“圣诞节的前一个晚上，就是平安夜。就跟咱的春节除夕差不多的关系。”沈思雨的回答平实有趣，清圆瞬间就听懂了。
晚上回了寝室，苗芳芳难得没坐在床上织围巾，之前断断续续的她都织了有一个月了。
原来到了这会儿，临到圣诞节，她有点着急，想抓紧时间收个尾儿，却不太会。可以听到她在隔壁宿舍问，有没有谁会给围巾收尾。
清圆是会的，她从小跟着黄素芹，长期耳濡目染又天生手巧，织围巾的基本针法都是会的，收个尾而已，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芳芳，我会！”清圆站在410门口喊苗芳芳。duwo.org 比奇小说网
“哎呀，那可太好了！”苗芳芳赶紧拿着围巾从408出来。
清圆接过围巾进宿舍坐在位置上，熟练地用针绕线，放慢动作示范给苗芳芳看，收了有三厘米左右就问她：“就是这样绕过去，然后再绕回来，你看懂了吗？”
苗芳芳似乎半懂不懂，她接过去动了两下就放弃：“哎呀，清圆，都这个时候了，你快帮我把它收完吧，等我以后有空再学，这次是真来不及了！”
“嗯。”清圆又接过去，三下两下把线收到一端，拿剪刀减掉多余的毛线，穿过线圈打一个结，就结束了。
“哎呀，真利索，我要是有你这手法，围巾早就织完了。”苗芳芳把围巾拿过去，左看右看很是满意。
“你这么着急收尾，是要在圣诞节送人吗？送给谁啊？”一旁围观全程，这会儿正往脸上抹东西的沈思雨问苗芳芳。
听到她这样问，整个寝室的人都凑过来听八卦。
苗芳芳突然就不好意思了，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把脸埋进围巾里，只能听到她低低的嗡嗡的声音：“送我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是谁啊？”
“深藏不露啊你！”
“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交的？”
“哪班的，是咱班的吗？”
……
一听到这个消息，410寝室可就炸了锅，七嘴八舌地开始盘问苗芳芳。
“砰砰砰！”
突然听到敲门声，还伴随着老师的声音：“410！干什么呢！抓紧时间睡了！”
啊，已经到熄灯时间了，410的女生赶紧有关灯，有爬楼，停下手头的活儿，不敢再发出声音。
等查寝的老师走远了，苗芳芳还是没能逃过大家的轮流“拷问”，如实交代了恋爱情况。
她男朋友名叫郭俊杰，是她的初中时候的同班同学，两人刚刚过去的那个暑假才确定了恋爱关系。
虽然上了高中还在同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平时功课多学业任务重，俩人见面少，这才得以瞒住恋情，连同寝室的人都不知道。
“你们说，他会喜欢这个礼物吗？”薛芳芳心有忐忑，她带点不安问室友。
“一定会喜欢的。”这是沈思雨的声音。
“他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更何况是这么用心，亲手制作的礼物呢！”贾晓静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薛芳芳却还是不够安心：“清圆呢，清圆你觉得呢？”
可能是清圆露的那一手，让她觉得清圆是个行家里手，认为清圆的评价更有含金量。
清圆其实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围巾实在是不咋样。
颜色是老气的深蓝色，毛线也不够柔软。再加上苗芳芳可能是初学者，只会平针这一种织法，围巾看起来很呆板。织的也不够平整，这里凸起一块，那里凸起一块。整个围巾还织溜了，前半截松散，后半截紧实，整体形状呈现出加长版的梯形。
摸着良心说，这围巾像是妈妈那个年代的人才会围的，这个年代，真想象不出要搭配怎样的衣服才能够跟它相协调。
如果早一点让清圆给建议，宁愿去精品店买一条，也比这愁人的四不像要好得多。
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戴得出去啊！
清圆又一想，这围巾象征意义远大于其实际意义，也许只是恋爱的纪念物罢了，并不是要真的起到保暖御寒等多大作用。
她想通了，也就不用昧着良心说话了：“围巾很好啊，这是你们之间的第一件礼物吧，等你们老了，拿出来看看，一定会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呢！”
得了清圆的肯定，这肯定还含有白头偕老的祝福，苗芳芳这天晚上，带着微笑入眠，一夜好梦。
……
平安夜当天，学生们，其实主要是女生们开始送苹果，有给好朋友送的，有给暗恋对象送的。大课间在各个班级之间穿梭，忙忙碌碌。
“平安夜要送苹果？”清圆又长见识了。
“对啊。”沈思雨回答：“平安夜嘛，送平安果，寓意平安。”
“这样啊。”清圆理解了。
“小圆儿！”是林可薇，她手拿苹果举给清圆看，看来是给清圆送苹果来了。
清圆赶紧到门口去，却见林可薇目光越过她，朝着教室里张望。
收回目光看到清圆不解的眼神，林可薇有点不好意思，低声问：“那个，你们班那个大帅哥呢？”
清圆也向教室里看，很可惜，李翰林没在教室。
“他没在。”清圆照实说，还要举手去敲林可薇。
林可薇赶紧把苹果重新举高：“小圆儿，小圆儿，看在我千里迢迢来给你送苹果的份上，饶了我吧！”
清圆就势接过苹果，是一个带着花里胡哨透明包装，甚至系了个拉花的苹果。
苹果倒是又圆又大，看着很喜人。
“你在哪儿弄的？”清圆问她。
“学校商店里买的，你都不知道，这苹果有多贵，今天都是论个卖的，一个都要5块钱呢！”林可薇跟清圆抱怨：“还好我眼疾手快挑了个大的，才不算太亏。”
“那现在还有吗？”清圆又问。
“应该还有吧，就算没有，商店也应该会想办法从学校外边运的，这多挣钱啊！”林可薇看清圆很上心：“怎么，小圆儿你要买苹果送人吗？”
“嗯。”清圆看着手里的苹果回答。
“嗯？”林可薇睁大双眼：“你有情况？”
“情况你个头啊情况，我不得给你送啊，而且，我还想给我哥送呢！”清圆作势右手拿苹果要磕林可薇。
“哎呀，小圆儿，我不值钱，但苹果值钱啊，砸坏了苹果多不值当！”林可薇赶紧阻拦。她心想，送来送去得多麻烦，就不用送我了。又知道清圆主意正，旁人劝不动，也就随她去。
清圆收回右手，用左手拍拍林可薇的肩膀：“苹果我收下了，中午就去买苹果送你，祝你平安夜平安！圣诞节快乐！你可以走了。”
林可薇装腔作势鞠一把伤心泪，怪模怪样地跑了。
清圆中午吃饭时间，没去食堂吃饭，拜托沈思雨给她带一个菜夹馍。她趁着这段时间到商店挑苹果。
果然，商店刚到一批又红又大的苹果，还没有来得及包装。
清圆也不需要包装，她挑了两个最红最大的，老板收了她十块。
先去姚丰所在的班级，她猜想姚丰多半儿吃完中午饭，早早地就会回班。
从前门往里一看，果然在。
“哥哥！”清圆挥手高声叫姚丰。
姚丰抬头见是她，立马就笑了，放下笔，走出来。
清圆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大红苹果递给他：“今天是平安夜，送你平安果，祝你平平安安！”
姚丰伸手接过苹果，就听见清圆又低声强调：“苹果涨价了，好贵好贵呢，你不准再买苹果送我啊！咱不花那个冤枉钱！你说一声平安夜快乐，我就走了，快说快说！”
姚丰依言：“祝小圆儿平安夜快乐，平平安安！”
清圆满意微笑。
姚丰见她袋子里还有苹果，问她：“还要给谁送吗？”
清圆提起来苹果：“这个吗？是给微微的，还要去给她送呢！走了走了，拜拜！”
说完摆摆手，提着苹果跑了。
姚丰拿着这么显眼的苹果进班，当然有人看见了。
陈明宇跟他一个寝室，关系还行，出言调侃他：“呦，是谁让我们丰哥动了凡心啊，你去年不都说过不收苹果的嘛？这怎么又收了？”
姚丰听他调侃，也不恼，只是看着苹果说：“这不一样。”
陈明宇得寸进尺：“那是人不一样，还是苹果不一样啊？”
姚丰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之前的平安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苹果涨价的日子。
如今的平安夜，他希望清圆能平平安安，以后都平平安安。
清圆给林可薇送完苹果回到班，发现班级里似乎有争执，虽然不至于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但不少人探头探脑在关注。
清圆拍拍正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沈思雨，她因为太专注而吓了一跳。
“呀，清圆你回来了呀！”说着就把给清圆买的菜夹馍递给她。
“怎么回事儿啊？”清圆拆着塑料袋问她。
沈思雨趴到清圆耳边，压低声音说：“是郑荣华，她也不知道咋想的，买了苹果写了卡片送栗清源，此等大神岂是我们凡人能够沾染的！
她脸皮厚人家拒绝她好几次，她还是硬要塞，把栗清源惹恼了，直接把东西扔地上了。”
这样啊，清圆咬一口菜夹馍，对这件事不感兴趣，跟沈思雨示意了一下，就回座位打算去做练习题。
可是有人却不愿意放过她。
郑荣华当时正和栗清源僵持。
她虽然脸皮厚一些，但毕竟是女生，心仪的男生当面给她难堪，又被这么多同学观看议论，到底是落泪了。
可她平时为人太差，遇到这种情况，竟没有人站出来给她打个圆场。
她只能自己找台阶下。
郑荣华弯腰捡起苹果和贺卡。
她这份少女心思，不敢表露得太过于明显，贺卡写的是“祝：LQY平安夜快乐！”
郑荣华侧过头看了一眼，见清圆在，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对着栗清源狠狠放话：“谁说这LQY就是送给你的，我是要送给李清圆的！”
说完她就扭头向清圆走去，全场同学都被这出乎意料掩耳盗铃的举动给惊着了。
清圆好像突然被舞台上的追光灯给照到了，瞬间就全场瞩目，一口菜含在嘴里，嚼也不是，咽也不是。
少女捧着苹果和贺卡向她走来，眼中是浓浓的哀求。看得出，她很怕清圆也拒绝，冲动之后，手都在微微颤抖。
清圆低下头，任由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没有出声阻止，默认了。
这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
……
下午课间，清圆把苹果和贺卡装进不透明的袋子里，找准机会，趁没有人注意，送还给郑荣华。
郑荣华因为中午的事深受打击，还没有缓过来，她声音黯哑：“李清圆，你算不算朋友啊，连你也要来看我的笑话吗？”
清圆见她不接，就把东西放她脚边，说了一句：“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也不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