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答题文不加点

一阵凉风袭来,冀漾不愿舍了温暖的兔毛毯子,干脆就披着。

看到这个题目。

他稍作思索了一番。

结合了说这些话原本时的语境,仔细思索。

再根据当今大眀北虏南倭的侵袭,国内也时有的洪灾、旱灾,瘟疫,国库空虚……

冀漾豁然明白了圣人忧国忧民的心情。

研墨铺纸,先在草稿纸上落笔。

写完承题部分,冀漾笔下一顿,再次陷入沉思。

会试重首场,开场的八股文几乎决定了这次会试一半的成败。

想在近六千的举子里脱颖而出拔得头筹,绝非易事。

所有人都是善于八股作文,而且能杀出乡试的举子,水准都不会低到哪去,大部分功底都很扎实。

想从近六千多篇八股文中,吸引住阅卷官的眼球,并且名列前茅,就必须标新立异,让人眼前一亮。

须臾间,冀漾蓦地微微勾了勾嘴唇,眸子闪过胜券在握的光芒。

提笔入墨,继续挥毫。

在这篇八股的中股和后股部分,用描述来烘托来渲染。

当两股排队对偶文字,应运而出,这篇八股文就足以鹤立鸡群。

直到将最后一段话写完,冀漾再次韵色,才放下毛笔。

如此一来,此番会试他定然不会让小丫头失望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冀漾点燃一支红烛,用发簪挑亮灯火。duwo.org 比奇小说网

他还想再精益求精些。

专门负责监考冀漾号舍的号兵,透过竹帘望着烛光下奋笔疾书的人影,一时间怔住。

文人的世界,武人不懂!

冀漾察觉的到外面是视线,也当做看不见,待墨干便收了答卷,仔细放入了答卷袋中,挂在了一边的墙壁上。

很快,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北风呼啸,吹散了层层的云翳,露出星河璀璨。

随着北风肆虐,吹来了茅房的臭味。

一时间,这片如同臭号。

“呕呕呕!”远处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在寂静的考场,显得异常明显。

因为风向就这一会儿,冀漾并没有支开小帐篷,而是翻出素锦口罩来遮面。

小丫头的针线手艺不错。

不过想起曾经屠维被落下的针,狠狠地扎了五谷道,他还是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残留的断针,才安心戴上。

还别说,效果真还不错,几乎已经闻不到异味了。

虽是夜深人静,冀漾亦然没有睡意。

于是,接着答第二道四书文的题目。

第二道四书八股文的题目比较简单:“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

这是《论语》:卫灵公篇。

大意就是说,“严厉地责备自己而宽容地对待别人,就可以远离别人的怨恨了。”

这句话倒像是一团和气的圣人说的。

很快,冀漾就构思了一篇八股文,一鼓作气答好。

收笔的一瞬,号房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冀漾抬头,仔细检查了遍自己的号顶。

还别说,真有几个漏雨点,都被事先按上的油纸顶给挡住了。

再加上贡院号房的结构比前几次乡试、童试,都优秀,完全不用担心会有漏雨的窘迫。

遂冀漾便不再管这些琐碎,继续往下答题。

最后一道四书义题目,还算是中规中矩。

冀漾文不加点,将这篇八股一挥而就,很快就写好了。

本场的三道四书义八股文,已经尽数答毕,剩下的四道题按照惯例应都是五经义八股文了。

冀漾打开试题卷,垂眸,往下看。

一口气看过四道题目,思路便顺着屋顶淅淅沥沥的雨声,蔓延入心。

滴滴嗒嗒的雨声,深深地荡起了文思的涟漪,悄然无声。

雨渐渐紧了,有越来大的趋势,带着冬季残留的寒意,往人的衣领里钻。

冀漾把身上宽大的兔毛毯子折成四层。

这样更厚,更暖。

旁人都是单的,唯独他是毛的,还是四层的。

冀漾想到花沅,更是思路流畅。

一时间,挥毫泼墨。

冻雨的天气,举人与号兵都很难挨,武人好歹经过训练,能硬挨着,然而文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又哪里受得住这份苦?

有很多举子都熬不住了,被监考的号兵送到明经楼去,这也就代表此次的答卷,被作废了。

想要达官显贵,在没有恩科的情况,还需再熬三载。

剩下人依旧在坚持,可大多数都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西面,一片浓烟涌出。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了!”

外面一片混乱。

这回冀漾落下笔,撩开竹帘,往西面瞅去。

暂时离他还不算近,不过待火借风势,具体燎到哪,也都还不好说。

不过贡院着火的事不算稀奇,但都是在天干物燥的日头里发生,这回下着雨还能着火,这运气也没谁了。

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天顺七年,春闱的第一天夜里,考场失火,在锁死的号房内,被活活烧死了九十余个考生。

因为贡院屡屡失火,不得不改建。

但眼前的贡院内,虽置有诸口盛满水,以备救火的大缸,但杯水车薪,如同虚设。

此事定有水分藏在里面,想来是被官员吃了回扣。

若是在这种易燃处用炭火煮饭,取暖,烛火照明,来阵大风吹倒烛火,便会引起火灾。

倘若大火烧到他这里,管他锁没锁,他也要冲出去。

家有娇妻盼着他归呢!

外面的浓烟很快消散,想来是火灭了。

真是幸亏有这场冻雨,不然还不知要添上多少条冤魂,多少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呢!

不过,这一刻他出不去,还是要以答题为主的好。

倏忽,灵感更强了,意之所向,笔之所落,尽是契合圣人的各种要求。

冀漾一蹴而就,写完了两道五经义八股文才停下笔。

忙完自己的事儿,他总要去着火点瞧瞧,省得被那些人手脚麻利的清理了证据。

于是,冀漾伸手示意,领了“出恭牌”。

在出号舍前,为了防止如厕时风雨吹进来,误了答卷,他将答卷草纸尽数受尽答卷袋中,放在拉杆箱里上了锁,然后才出了号房。

着火的地点是臭号,紧挨着茅房。

因为下雨的关系臭气熏天,茅房里面简直不忍直视。

里面放置的那种草纸,极为粗糙,并非是按照规制的类别。

因为有号兵跟着,冀漾还是方便了一下。

然后,又从着火点路过。

因为浓烟的关系,雨水中混着一股焦味。

瓢泼大雨加上救火的泼水,着火点的号房几乎是泡在水里面的。

旁边几个挨着火点的号房,传出凄厉的嚎叫。

“我的答卷毁了,毁了啊!”

冀漾随着声音望过去。

七八个考生在号兵的束缚下,状若疯狂的大叫,拼命挣扎,一时间,连身形高大的号兵,都没能按住文弱书生。

最后还是又来了一队兵士,才将几个举子控制住,押送至明经楼等候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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