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开除学籍

“那个……我……”我刚鼓足勇气欲开口说话,点好的粥却在此刻端了上来。

顾南溪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为我拆了密封的碗筷,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小碗粥置于我面前。好吧,我确实受宠若惊了,一向高高在上的顾南溪,一向等着我伺候的顾南溪,一向对我嗤之以鼻的顾南溪,竟然为我盛粥?还细心地为我搅拌以使粥的温度能适合入口。

这货不是顾南溪吧?这货是假的吧?是吧是吧?难以置信。

面对目瞪口呆的我,对面的男生撇了撇嘴幽幽地道:“先吃点儿东西吧,暖暖身子也好。”

“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下不来台。”望着碗里的粥我心里有些烦乱。

“反正我修过这门课了,她记了我的名字也没用。”顾南溪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将勺子递给我并嘟嘴示意我先喝粥。

我咽了咽口水,机械地接过勺子喝了几口粥,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果然是喜欢蚝干粥的,我送了那么多天,你才说喜欢这个口味,害我为了找不同口味的粥跑了那么多家店。”见我开吃,他眉眼里竟透出淡淡的笑意,若没有祁沉我一定会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可是……还是太晚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狐疑地抬头,虽然脑子昏沉,但还不至于不清醒,我最讨厌蚝干粥啊,不过有热的食物下肚,胃舒服了点,嗓子也没那么瘙痒疼痛了,虽然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见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南溪才刚舒展的眉又皱在了一起,他身子缓缓往后靠去,道:“你喝了我半个月的粥还这样问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粥?生什么气?”我更迷惑了,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见我似是真的不懂,顾南溪的眉头深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良久道:“那么礼物呢?”

“什么礼物?”这……这事情蹊跷了。

顾南溪眯了眯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透般,此时窗外的点点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我的汤勺上闪着银光,我不禁低下了头,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我以为他会给我解释刚才的粥和礼物一事,哪知等了良久却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原本昏沉的脑子更混乱了,打算说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是静观其变吧。

“你喜欢我有几年了?”他靠在沙发背上,有些俯视地看着我,我习惯性地将头垂得更低,在他身边,我们的地位依旧悬殊,我同他根本不可能像同沉沉相处时那样平和。

“应该有九年了。”又喝了一口粥以掩饰我的不适感。

“九年了啊……”他幽幽地重复了一遍数字。

我有些难堪,是啊,悲催的九年!

“这么说你初一就开始喜欢我了?”顾南溪的心情像是明朗了不少。

“大概是吧。”我继续喝粥。

“高中那年的情书真的是写给我的吗?”他继续发问。

我放下勺子,抬头,虽然我已下定决心不再爱他,可是事实确是事实,没必要掩盖,于是我慎重地点头:“嗯。”这会儿谈话比较婉转,很适合为我后面要说的话做准备,今天就将所有话都说开吧。

“那怎么会在沙绍那儿呢……他还那么肯定是写给他的,好像还有他的名字……”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

我要解释多少遍才能让大家看清事实?好吧,这是我最后一遍解释了,顾南溪!

“不管你信不信,那封信确实是写给你的,至于为什么会有沙绍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很无奈地最后解释了一遍,我发誓无论他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再为这件改变我命运令我羞辱难堪的事多说半个字了。

“对不起。”

我猛地抬头望向对面坐着的男子,他说什么?顾南溪在向我道歉?为什么?怎么会?

顾南溪头一次在我的直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停了一会儿后他继续道:“是我太晚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犹豫,甚至有可能已经全盘否定了我,毕竟过去的我那样过分地对待过你,不用说这些年来你对我做的一切有多么不易,即使你什么也不做,就是这几年的坚持也足以让人感动。”

“别这样说,我也是……”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像我这样脱线地明恋一个男生九年是够脑抽的,感动了吗?

他没有让我说完又继续开口打断:“既然坚持了九年,如果我为你改变,你愿不愿意继续坚持?”

我有些茫然地望着他,改变?改变什么?他转过头,有些期待地望着我:“这段时间你想清楚了吗?”

他的心意再明白不过,那日在教室里他就将自己彻底剖析清楚了,现在,他是来向我索要答复的,可是……顾南溪,没有人有义务为一个人永无止境地等下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能对我委曲求全至此,他也不易吧?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我最讨厌拖泥带水,若是顾南溪在过去的几年里没有接受我的任何好意和付出,没有若即若离地吊足我胃口,说不定我早就放弃了!今日就断个干净吧。

我深吸一口气,终是说出了口:“你说得没错,我没有资格在搅乱你的生活后不负责任地离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等待你明白的日子于我是多么漫长,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也会心痛,也会难堪。一次次独自舔舐伤口后换来的是越来越少的爱恋,直到现在我已经没有勇气,也不想再等下去了,即使情况与之前不同……”我将头转向窗外,一字一顿地将内心所想的全部说了出来。

阳光暖暖地包裹着我们,我缓缓地诉说,他静静地听……时间的长河里终是没有奇迹。

待我说完,过了许久,他才颤着声音开口:“小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顾南溪的脸色随着我的话变得越来越惨白,他有些焦急地再次打断我的话,伸手握住了我放在桌上的手。唉,他总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就像他认为我喜欢喝蚝干粥一样,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不细细观察呢?难道他以为的、他打听到的就是对的吗?祁沉就不一样,他会细细观察,比如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先带我去看病再为我买好吃食……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虽然不起眼却相当用心。

我缓缓抽回了手,摇了摇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等了。”

他见我抽回手,眼睛闭上又睁开:“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那永远冷若冰霜的脸竟带着淡淡的痛苦。

“机会我给过很多,可你都不珍惜,这次我真的累了,或许我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爱你。”

听了这句话后,他颓然地垂下了手:“我以为你会一直都在,我以为只要我回头,你就会在那个位置一直等我,我以为只要我朝你走去,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朝我走来……我以为你不过是被一时蛊惑,你和他那么短的时间怎么敌得过喜欢我的九年?”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难道真的失去才懂得珍惜吗?

如果这是年少时的必修课,我们可不可以申请免修?这门课太深奥,我们注定及格不了。

与顾南溪说清楚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就像多少年来一直压在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被挪走,原来我也可以这样毫无负担地大声说笑。几年的穷追不舍,我其实也是担负着巨大的压力,胆战心惊着吧?

既怕永远也没有结果,又怕突然有了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结果其实我都害怕、逃避。若我真正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不会那样张扬的吧?越是夸张地示好,越代表我爱得心虚,这会儿终于解脱,虽然对顾南溪有些残忍,可想想这几年来我为他付出的一切,也算是扯平了。

当爱一个人成为一种包袱,那就是到了尽头了吧?

那日谈判后,我华丽丽地病倒了。

马上就要进入考试月,大伙儿都挺忙,病不起啊,病不起。

苏丹她们对我已是极好,我怎么忍心再耽误她们的学习?于是我尽量强撑着不给她们增加负担。可是病来如山倒,几年来的精神压力一下释放,精神是站起来了,却倒下了,果然是物极必反啊!

还好为祁沉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为了不将感冒传染给正在备考前线上奋战的舍友们,也为了避免自己无休止地咳嗽吵到她们温书,我向辅导员申请了暂时搬出来住。

买了个小锅,平时熬熬药下下面什么的,苏丹她们每天都会抽点儿时间来看我,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虽然病着,但挺好。

祁沉自从回去青桐市后就再也没有同我直接对话过,每回往家里打电话都是从妈妈嘴里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老妈说:“沉沉啊又长高啦,啊哈哈-大伙儿都羡慕死我们老高家啦,这么大一个白胖儿子,精致得像仙人儿似的……“沉沉月考考了全年级第一,总分接近满分,震惊青桐市整个教育界啊……“你老爸的痛风又犯了,多亏家里有沉沉啊,真看不出来啊,那样精瘦的小身板硬是一口气将你老爸背下五楼,连气都不带喘的……“老高家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这儿子外头长脸,家里顶天啊,一点儿也不娇惯,洗碗、洗菜都抢着帮忙啊,和他比起来自己的闺女好像不是亲生的似的……“今天沉沉陪我们老两口去散步,隔壁王婶家的闺女看痴了去,竟闹着要嫁进我们高家。啧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得了啊,今年才高一呢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家沉沉是那么好嫁的?以后啊一定要给他物色个一等一的好媳妇……”

每回老妈一提起祁沉就没完没了,我没有反感反而欢喜,至少是知道他的一点儿近况了。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每回通电话我都捂着嘴强忍着咳嗽。凤栖市处于南北交界,冬天没通暖气冷得要死,我这一病竟是两周都没好,还有愈加严重的趋势。

药是一包包地吃,针是一天天地打,可就是不见好。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不仅是我,学校里感染流感的人越来越多,可苏丹她们还是坚持不懈地给我送饭,带我看病抓药……感动死个人哪,我要是男的一定把她们仨都收了,好好疼爱!

还没等我意淫够呢,脑门儿就被猛地一拍清醒了过来。

“哎哟,谋杀亲夫,喀喀-苏美人你好狠的心哪!”我顶着一个公鸭嗓边咳边鬼叫并顺势拉过她的手取暖……“亲你个头,不就打个针嘛,有必要吓成这样吗?这几天为了让你好好打针,我们仨都快残废了,放开,别想咬我,只准抓袖子!”苏美人毫不客气地拍开了我的手。

“……”我做委屈状,又不是我要打针的,是她们见我病老不好硬逼我来的。

一分钟后,“啊……”随着四声杀猪般的号叫响起,护士姐姐们终于松了口气。

好吧,苏丹、小聪、沈筑会杀了我的,绝对会的!

我们几个的恩怨还没解决呢,医务室里又进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真是冤家路窄啊,想来自从搬进祁沉的小屋后,因为跟沙绍同住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我们皆很默契地井水不犯河水,他不屑理我,我还嫌看他瞎了我明亮的犬眸呢。这会儿真是老天有眼,沙大少也感染了风寒,哈哈哈-请容许我幸灾乐祸地大笑三声!

脸色惨白、弱如黛玉的沙绍被唐小龙扶进医务室,看到我后习惯性不屑地偏过头去,可不知怎的,他似是看到什么鬼怪般又猛地回头望了我一眼,确切地说是朝我身后望了一眼后,那惨白的脸竟腾起了潮红,本硬撑着想再别扭一把,这会儿整个一小媳妇害羞忸怩状。嗷,真真晃瞎我的犬眸了。

我的身后?小聪和沈筑一个去厕所、一个去给我拿药了,我身后的不就是苏大美人吗?不会吧?我急忙捂着屁股半撑着身子转身望向苏丹,嗷,苏丹居然有些不自在地急忙偏头,奸情!裸的奸情啊!

我悲愤交加,我的苏美人可是清清白白的一朵白莲花啊,你个沙猪怎么配得上?我望了望苏丹又瞟了一眼沙绍,一不小心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苏苏,你可千万别沦陷啊,喀喀-等姐好了一定给你物色个好男人,喀喀-他就是个自以为是自负自恋的自大狂啊,就是小龙也比他强啊!”

唐小龙已经跟我打过招呼,这会儿正扶着沙绍坐下让医生诊查,一听到他的名字抬头一脸懵懂:“小宝,咋啦?别欺负沙绍,他拉肚子拉虚脱了,虽然说我是比他强,但也不好到处乱说呀,嘿嘿-”好吧,这个缺心眼,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沙绍和顾南溪都能和他处得来。

“唐小龙,你想死是不是?”“黛玉绍”被我毁了形象彻底恼了,一时间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胡说什么呀,我哪会看上他呀!”苏丹忙扶着我起身,气鼓鼓的样子。

“喀喀-切!”我一手捶胸喘气一手揉着屁股起身,心里却打着小九九。

还没盘算出什么呢,沙绍的火就烧到我这儿了。

“高小宝,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是苏……”沙绍挥了挥手臂一副警告我的样子。

我更不屑了,以前是顾及顾南溪,这会儿我孑然一身,哪会在乎那么多?想当年他恶言恶语兴风作浪害我在学校里丢尽脸面,前段时间还欲将我砸伤,更可恨的是差点儿惹得我们家祁沉动怒,现在还想来勾搭我的舍友?没门儿!新仇旧恨哪!

“喀喀-怎么?自大狂,你还想用什么招数对付我?”这咳嗽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别嚣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怎么?没被叫到校长室谈话?”他本是愤怒到极点,忽地似想到了什么,竟收了怒气,凉凉地说出些叫我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自身难保?什么见校长?

“沙绍!”

“你够了!”

唐小龙和苏丹同时喝止了还欲再说什么的沙绍,我更迷惑了。

为什么不让他说?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你们让他说啊,什么见校长啊?我怎么了?”

我转头望向苏丹时,她已是一脸凝重。

到底怎么了?由于前段时间落下很多课,眼见就要期末考了,我又是病躯,自是紧张地以万倍的努力备考,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怎么?又出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事吗?我可是啥也没做、好好儿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啊!

小聪她们也回来了,一进医务室就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

“怎么都不说话了?小宝,药拿来了,我们走吧。”小聪捅了捅苏丹让她帮忙拿东西。

我哪里肯动,一定有事情发生了,而且她们都瞒着我。

“到底怎么了?干吗不说话啊?”我赖在病床上不肯动,她们也太保护我了吧,可事关我,总得让我知道些因果吧?

小聪狐疑地望向苏丹又望向我,有些搞不清状况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她们这厢沉默着,那厢沙绍还是没能忍住:“你们这样瞒着她也不是办法,是期末考重要,还是开除学籍事大啊?你们以为顾南溪那家伙真的有通天的本事护她啊?”

开除学籍?顾南溪?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不妙的感觉一下蹿遍全身,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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