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把生米做成熟饭

上官文雄紧紧盯着冯晓宇的眼睛,希望能从冯晓宇的眼神中读出内疚的成分,这样一来,他就有希望把冯晓宇争取到勤王的队伍中。尽管卢禹手握重兵,但以冯晓宇现在的身份的能耐,或许根本不需要攻城,就能除掉胁迫陛下的乱臣贼子。

可是让上官文雄失望的是,冯晓宇面色平静,对“忘恩负义”这个评价毫不动容,而且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冯晓宇本想把与万淑仪的恩怨告诉上官文雄,但见上官文雄抱定了要维护皇权、与卢禹不共戴天的决心,估计上官文雄就算知晓,一样不会改变态度。因为他深知上官文雄对朝廷的忠心。

冯晓宇当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企图告诉上官文雄,万淑仪是个怎样的人物,可是上官文雄除了感叹几声,对朝廷没有一句抱怨之语。

他望着上官文雄,想到了自己的那些个手下,不管是张义、梁左,还是袁庆丰、陈富贵他们,甚至新加入的狄秀、唐杰四人,都对他表示过忠心。

大家将心比心,任何头领人物,都希望自己的手下忠心耿耿,所以冯晓宇不以为忤,依然带着笑意,对上官文雄说道:“将军,且不论我与太后的关系,就说卢禹吧,如果七年之后,他不还政于陛下,那勤王就会师出有名,否则……”

“否则怎样?你当然不希望卢禹死。”

上官文雄希望趁卢禹立足未稳,一举将其拿下,一但卢禹借陛下的名义,把朝中文武重臣换成自己的心腹,再想除掉,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看看冯晓宇的态度,再想想冯晓宇凭空得了一个易安侯的爵位,发现冯晓宇根本就是卢禹摄政的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站出来反对卢禹。

两人本来互劝对方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没想到说着说着,似乎变成了不同的阵营。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上官文雄心已凉透,再不愿与冯晓宇多说一句,便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易安侯,既如此,无需再言,你请吧。”

几个月前,上官玉春目睹过冯晓宇与她爹的争论,争论之后,既没有改变上官文雄的态度,又没影响到彼此的关系,最多算作各表心思。

她估计这次也差不多那样,没想到上官文雄却要下逐客令,于是凄凄的说道:“爹爹有话好说……”

上官文雄的一门心思全在与冯晓宇的辩论上,完全忘记了女儿的存在,见上官玉春开口,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冯侯爷,小女愚钝,配不上侯爷,本将收回曾经说过的话。”

“将军,婚姻大事怎能变成戏言?”

“你下聘书了吗?你过聘礼了吗?三书六礼,你一书未见、一礼未下,怎敢说本将是戏言。”

上官玉春听到耳中,犹如晴天霹雳,瞬间哭到在地。

冯晓宇温言说道:“玉春,将军说的是气话,不用当真。”

“本将句句是实。易安侯,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你也不用再来了。”

在上官文雄看来,既然势不两立,彼此再无交往的必要,谈婚论嫁更是无从说起。

冯晓宇却抓住了其中的漏洞,回过头说道:“若是再不相见,将军就在萨哈连城勤王吗?!”

“你……”

上官文雄一气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在萨哈连城,但刚说出的话,怎么能够轻易收回?!他胸腔剧烈起伏,深深呼吸两口,傲然说道:“本将回到上京自有主张,不劳侯爷大驾。”

“将军若有良策,我就不会在这里与将军讨论计划了。”

冯晓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因为计划落实之后的闲聊,才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上官文雄静静的望着冯晓宇,心里不断的在权衡利弊。

如果呆在曹国回不去,连自己的安全都不一定能够完全保证,勤王更是无从谈起;如果与冯晓宇没有了任何关系,那冯晓宇动用资源来接他,他就欠了冯晓宇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欠人情回不去,欠了人情又不能说两不相干。

久经沙场的老将竟然没了主意。

上官玉春泪流满面,却不影响听力,听到这里之时,立刻止住哭泣,眼泪婆娑的望着冯晓宇。

但见冯晓宇面色平静,既不恼怒、也不激动,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于是擦了把眼泪,重新坐好,想知道她爹会不会改变决定。

冯晓宇见上官文雄似乎有些动摇,又接着说道:“我与将军尽管意见相左,但并不矛盾。我敬重将军的忠心,但将军也不要强人所难,我已告诉过庸王,我两不相帮,只想安心做我的生意。”

上官文雄重重的“哼”了一声,再不想接冯晓宇的话题。

冯晓宇站起来,施礼说道:“将军放心,我会按既定的方案去做,告辞了。”

上官文雄连“不送”两个字都懒得说了,干脆把头扭向一边,抬起手臂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快走吧”。

上官玉春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冯晓宇。冯晓宇指了指大门方向,上官玉春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她爹,见冯晓宇轻轻摇头,便轻轻站起来往外走,见上官文雄没有拦阻,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小院,进了卧室,上官玉春依然心有余悸,有些担心的问道:“晓宇,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冯晓宇拿起火钳,一边给快熄的火塘添炭,一边说道:“什么怎么办?以前是什么,以后当然还是什么。”

“可是爹爹他……”

“不用担心,将军是见我没听他的劝告,一时气愤。”

“不是,晓宇,若不是你说‘两不相帮’,就怕爹爹不会让我跟你一起回来。”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但反过来,女儿自然也会知道父亲的性情,这倒不完全是因为遗传因子,更多的应该是天长日久的相处所得。

上官玉春庆幸的同时,想起了她的父亲并没松口,将来认真起来,她与冯晓宇的关系依然还有再起波折的可能,所以说完之后,默默拿定一个主意。

一直以来,她都希望回到小石洼村后,在自己的家里,与冯晓宇完成夫妻之实,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不如干脆生米做成熟饭,就算她爹真想反对,也再没有机会了。

冯晓宇把木炭添好,确定整晚都不会熄灭,然后放好火钳,说道:“玉春,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嗯。晓宇,要不你去洗洗吧。”

“好,我现在就去。”

“我是说沐浴。”

“你这里还有木桶?”

“这里是郡城,怎会找不到木桶?!就放在西屋,那里还有一个火塘呢。”

到底是将军之女,在日常待遇上,比普通亲兵强了太多。

上官玉春说完,接着说道:“你在这里烧点水,我去那边把火塘先点着。”

“那边冷,我去吧。”

冯晓宇把陶鼎落在火塘上,舀了两瓢水,然后去了西屋,回来之后,发现上官玉春面无表情,两眼茫然的望着前方,赶忙安慰说道:“玉春,不要多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你和爹爹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上官玉春收回眼神,无助的望着冯晓宇。

冯晓宇扬起笑脸,说道:“玉春,我和将军的关系,怎么可能仅凭三言两语就能破坏呢,不用担心,会好的。”

“这次不一样。晓宇,你想过没有,庸王一旦起兵勤王,由不得你置身事外,万一……万一……”

上官玉春说着说着,嘴一扁又是满眼泪花。

冯晓宇不能说自己会置身事外,但就算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召集队员们协助守城,也没有与上官文雄对决的可能,于是说道:“玉春,你想过没有,将军勤王仅仅是个态度,在洗脱罪名之前,只能在牢里呆着,怎么会有机会带兵呢?!”

所谓关心则乱。一旦丈夫和亲爹在战场上对决,那真的就成了人生最大的悲哀。

正因为是自己的亲人,凡事才尽往坏处想,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分析能力。

上官玉春方寸大乱,听到冯晓宇的解释后,才明白还真是这么回事。

尽管陶鼎里的水少,冯晓宇加的炭火较多,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陶鼎里才传出“沙沙”的响声。

上官玉春望着陶鼎,轻声说道:“晓宇,要不就擦洗一下算了。”

冯晓宇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也是,等烧好两桶水,怕是天都要亮了。”

“那现在就可以洗了。”

上官玉春站起来,从西屋拿了个木盆过来,把陶鼎里的热水舀到木盆中,对冯晓宇说道:“人站在木桶中,把木盆放在边上,用帕子蘸水擦洗比较好。”

“这个我知道。”

冯晓宇把木盆端到西屋,走回来说道:“玉春,我比你有力气,你先去,洗完了我好倒水。”

“也好。”

上官玉春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在正常情况下,她绝不会比冯晓宇先洗,但今天不一样,她要趁冯晓宇擦洗的时候优先钻入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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