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问计

冯晓宇和牟婉莹下午进入庆云郡,邱镇山来到郡府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三人在餐厅坐下,喝了一碗接风酒之后,牟景贤问道:“晓宇,摄政王的册封诏书上说,侯虎犯上作乱,被摄政王带禁军平息,你知不知道太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冯晓宇说道:“岳父,我进入乾元宫时,太后并不在里面。而在我进去之后,外面就已经布满了弓箭手。我没办法从门窗出去,就只有挖洞。我除了听到一声‘禁军杀进来了’,其他一无所知。”

“你逃出来的时候,宫里是不是很乱,是不是到处都燃着大火?”

按邱镇山的猜测,既然侯虎犯上作乱,宫里应该会乱成一团,卢禹得到消息,才带领禁军前去平叛。

冯晓宇说道:“就只有乾元宫。我从洞里出来之后,四周静悄悄的,再没听到喊杀声。”

邱镇山与牟景贤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那就是说,禁军应该提前知晓了太后的计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对于冯晓宇来讲,万淑仪死了比活着好。况且不管是谁杀了万淑仪,都是因为政治需要,而不是为了给他出气。

可是对于邱镇山和牟景贤却完全不同,如果万淑仪死于侯虎之手,那卢禹就是真正的大功臣;如果卢禹事先得到了万淑仪的计划,趁机杀了万淑仪,然后嫁祸给侯虎,那卢禹就是万人唾弃的弑君者。

牟景贤下午并没告诉冯晓宇,邱镇山已经得到了庸王的密信,因为冯晓宇的身份变了,而这个新身份又是卢禹一手促成,所以他得先弄清楚冯晓宇的立场,然后再说其他的。

邱镇山与牟景贤几十年的交情,彼此非常默契,他见牟景贤一直不提勤王之事,就知道牟景贤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冯晓宇,于是喝了口酒,从侧面问道:“去年托易安侯给庸王带的书信,不知道庸王看过之后作何感想?”

冯晓宇说道:“庸王似乎对镍郡之战并不在意。”

邱镇山“哦”了一声,又接着问道:“那易安侯后来又见过庸王吗?”

“见过几次。”

“不知庸王在易安侯面前,是否提起过摄政王?”

“提过。”

“庸王对册封摄政王的事情怎么看?”

“庸王想勤王……”

“晓宇,如此机密之事,庸王怎会找你商量?”

牟景贤急切之下,不由的打断了冯晓宇的话,甚至忘记了冯晓宇不仅是他的女婿,还是品级比他高很多的易安侯。

冯晓宇望着牟景贤,从牟景贤的脸上,读出了对“勤王”二字的重视。他又扭头看了邱镇山一眼,发现邱镇山也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于是心中明白了几分。

从方保山与邱镇山的关系来看,不鼓动邱镇山带兵勤王才是怪事。而牟景贤与邱镇山交情匪浅,弄不好两人早已商量过了。

看样子提镍郡之战是假,说勤王之事才是真的。况且杜聪被抄家问斩之事早已昭告全国,也算给了镍郡之战一个交代。

冯晓宇没有告诉邱镇山和牟景贤,他在雒京与禁军干了一仗,毕竟这两位还是成国的文武大臣,而当时万淑仪也在极力封锁消息,以免引起人心浮动。

邱镇山和牟景贤不清楚冯晓宇在雒京显示过实力,所以才觉得方保山找冯晓宇谈论勤王之事太过草率。

冯晓宇刚才没说打仗的事,这会儿就更不能说了,于是笑了笑说道:“弄不好庸王见了谁都想提这个事情。”

邱镇山现在没心思与冯晓宇说笑,但从冯晓宇的表达中,至少明白冯晓宇和卢禹不是一路人,否则怎么会在冯晓宇的面前提勤王之事。他与牟景贤交换了一下眼神,见牟景贤微微点头,于是拿出庸王写给他的书信,递给冯晓宇,说道:“易安侯,庸王说的信誓旦旦,一口咬定是摄政王所为。”

“将军打算如何做?”

在冯晓宇的记忆中,有很多关于勤王的故事,那些故事的主人公心态万千,很多打着勤王的旗号,在谋自己的私利,万一邱镇山与牟景贤也是其中之一呢?

邱镇山其实也在犹豫,否则不可能准备派曾铁牛,去雒京找冯晓宇打听真实情况。如果卢禹弑君之罪确凿,那勤王就是正义之举,否则就会落个乱臣贼子的罪名。

他上次与冯晓宇聊了半个下午,觉得冯晓宇各方面的能力都比他只强不差,既然冯晓宇来了,就想征求一下冯晓宇的意见,于是问道:“易安侯,如若是你,你将如何做?”

“那就要看我想得到什么。”

冯晓宇对勤不勤王没有多少兴趣,如果从他的利益上考虑,社会越是安定,对他的生意越有好处。

如果处在邱镇山的位置上考虑,应该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邱镇山借机起兵,意图开疆拓土,打出自己的一片江山;另一个方面是,邱镇山按兵不动。

他扫了一眼邱镇山和牟景贤,见两人都在认真聆听,便接着说道:“当年方保国以一郡之力,不也最终创立了成国吗?我如果手握重兵,打算学学方保国的话,那我首先得分析一下,我的对手会是谁?有多少?我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他们抗衡……”

“易安侯,我自知斤两,绝无争霸之心。”

“那好,如果我是将军,我会按兵不动。”

“易安侯,庸王派来的人一直等着,我该如何回复庸王?”

“扣押来人,不回复。”

在冯晓宇看来,如果让邱镇山直接拒绝庸王,那就相当于把邱镇山推向了卢禹的那一边。与其这样,不如装糊涂为好。

庆云郡与雒京相隔千里,而方保山的信使绝不可能公开自己的目的和行踪。秘密行动之下,在路上遇险也是有可能的。

邱镇山微微点头,又问道:“如果卢禹自知难敌,借陛下的名义传旨,让我进京护驾,又该如何回复?”

冯晓宇说道:“就我所知,庸王的勤王之举并不单纯,他是想取而代之。另外,虽说不能确定万淑仪是否死于卢禹之手,但卢禹的行为已经有裹挟陛下的嫌疑,如果贸然用兵,无异于助纣为虐。在我看来,还是扣押为好。”

“镇山兄,恐怕这个办法才是最好的?”

牟景贤最初不清楚邱镇山到底是怎么想的,况且处在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绝不敢从他的口中出现“借机起事”的字眼,正好冯晓宇“口无遮拦”,捅破这这层窗户纸,让大家能够开诚布公的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邱镇山说道:“好是好,但庸王绝不会是只找我一人,一旦有人起兵,必然有人响应,到时候狼烟四起,就怕咱们独木难支啊!”

“镇山兄,庆云郡并非交通要道,我们又与世无争,谁还会看上这个地方呢?”

“两万多官兵的一应供给,均由朝廷提供,一旦粮道中断,就怕庆云郡单独养不活啊!”

邱镇山说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庆云郡是小郡,靠一郡之力满足不了官兵的日常生活需求,一旦战乱四起,想独善其身,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冯晓宇不由得想到了谭玉娥,他本打算问问庆云郡附近有没有粮仓,但想想“勤王”之师一旦动手,必然会失去朝廷的粮草供应,那粮仓就会成为这些队伍的优先抢夺目标。

邱镇山不夺粮仓,官兵的正常生活得不到保证;如果加入抢粮的行列,相当于无形中卷入了战争。

冯晓宇略微思索之后,有了主意。

他望着牟景贤问道:“岳父,如果自给自足,还有多大的缺口?”

牟景贤说道:“如果强制征粮,最多缺两成,否则至少四成。”

“我听将军说过,既然镇守一方,就要保一方平安。决不能做违背百姓意愿之事。庆云郡正好与南越国交界,到时候可以向百姓购买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在南越国筹集。”

“易安侯,既然粮道都断了,我们又哪来的银子啊?!”

“将军,我的隆宇商行就在做借贷买卖,等天下安定之后,由朝廷归还也是一样的啊!”

“如此一来,我与景贤老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邱镇山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神情完全放松下来。

牟景贤笑呵呵的说道:“镇山兄今日难能可贵,到现在才只喝了两碗。”

“刚才不是没顾上吗,来来来,咱们连干三碗。”

邱镇山亲自拿起酒坛,给牟景贤和冯晓宇倒满,然后三碗相碰,开始真正的把酒言欢。

冯晓宇在庆云郡住了五天,然后带着牟婉莹和媛儿回到康京。

三公主房秋薇听冯晓宇说过,月份会出海回来,所以隔三差五的派人来询问,当她得知冯晓宇带着牟婉莹离开之后,干脆派人在票行总部蹲守。

冯晓宇按照约定,次日午后来到二皇子府。

董汐依然没有露面,上次来过的院子里依然只有房秋薇和她的宫女。

房秋薇看见冯晓宇后,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扁起小嘴,立刻把头扭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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