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堂堂王储竟然!

“您到底来干嘛的?”卫纵披了一件睡衣,翘着二郎腿坐在卫耀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他带点嘲讽地抖抖脚,“结婚纪念日真不过了?”

“你婶婶跑海蓝星竞拍去了,我骗你干什么!”卫耀挥挥手,仿佛要把这件烦心事赶出大脑。

卫纵没接话,往后一靠,挑眉看着他。

“……”

卫耀叹口气,无奈地开口:“我这不是,被朱琼斯骚扰的没办法。明明国事代理权又不在我手上,受罪的还是我!”

“那是因为小叔你太好讲话。”卫纵不客气说,“上议院权力削弱是必然的,他应当知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他的眼睛里闪过厌恶,故意吐槽,“什么年代了,还搞个古不古今不今的名字,死老头子!”

“……”

卫耀忍了忍,没去挑剔侄子的礼仪。

实在是这位上议院议长兼任大法官的朱琼斯阁下,是个不折不扣的封建世袭制的拥趸。比起拥护皇权,这位更在意大贵族的利益,为此一直努力给王室添堵,和下议院较劲。

和他正相反,卫王室从上几代开始就意图改革,想要废除贵族世袭制,解散上议院。

卫荣和卫耀的曾祖父,在即将宣布此决定的前一天死于暗杀。至今为止漫长的岁月过去,仍然没能找到凶手。

从那之后,卫王室开始韬光养晦,改变激进的策略,慢慢削弱大贵族的权利。

朱琼斯的家族从几代前就把控上议院和内阁,他本人在卫荣夫妇出事后,行事不再藏头露尾,野心毕露。这时候卫纵直接提出重立首相制度,人选还从下议院中提名,由皇帝任命,譬如虎口夺食,可想而知朱琼斯会如何反应。

眼下,这位内阁部长还绕着弯子从卫耀下手,一旦真的夺他的权,朱琼斯只怕会狗急跳墙。

“我知道你的能力和决心,但你还年轻,也没有正式继位,做事还当徐徐图之。”卫耀显然十分担忧,“陛下和王后已经……失踪,小叔不希望你出事。”

他指的是卫纵去年经历的战列舰事故。出发前,驾驶员才检查过的战列舰的设备安全和能源仓,结果跃迁了一半,竟然能源告急,险些把卫纵和秘书办整个困在人工虫洞里。

要不是罗华事先准备了备用能源,他这会儿都在准备侄子的周年祭了。

一提起这事,卫纵就眉峰压低,银色的瞳孔收敛成锥形,凶相毕露。

“这是我爸妈的决策,我会一字不差地贯彻到底。”他缓缓道,“假如有哪个倒霉鬼试图挑衅我的决心——”

他嘿嘿冷笑,“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如做牛马。”

?!

还威胁起人来了!

卫耀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用力杵了杵拐杖:“卫小猪!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爸不在你就飘了,啊?!”

他又怕又怒,又拿卫纵没办法。

这孩子看着人高马大的,搁在他们卫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崽啊!他大哥当初也厉害着呢,结果怎么样?还不是生死不明!

卫纵看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嘴唇发白的样儿,眉毛一耷拉,那股嚣张的气焰也没了。

他低眉顺眼地倒了杯茶,伸出一根食指,小心把茶杯推到卫耀跟前。

“小叔,你喝口茶顺顺气,”他诚恳地劝道,“别气了,万一有个好歹,婶婶肯定二话不说就改嫁了。”

“……”

卫耀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没了。

“我今天结婚纪念日!”他声嘶力竭地捶桌子,“你说的什么屁话!”

“……又不是我找您来的,”卫纵嘀咕,“什么年代的老古板。”

“走了走了!”卫耀咆哮,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再不走你婶婶真要守寡了!”他走到门口,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回头问,“你有首相的人选吗?”

卫纵懒洋洋地点点脑袋:“还在琢磨呢,实在不行我就把罗华推上去,不然您也行。总归得是个听话的。”

“……你还好意思说贯彻你爹妈的意志,”卫耀扶额,“我看你是想搞独(裁!我告诉你,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命也没那么硬。”

他其实还想说,哥嫂都下落不明了,唯一的侄子未成年,谁死他都不能死,得守着卫纵成家立业,保证王室能生存下去才行。

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凡事事缓则圆,你自己考虑吧。”卫耀摇摇头,轻轻把门带上。

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卫纵仰头靠在沙发里,头顶拱形的天花板上是一圈圈复杂的宗教画像,正中间的彩绘玻璃立面切割如同彩色宝石。沿着穹顶而下的墙壁装饰着镀金钿木,错落有致地挂了一些油画和挂毯,以掩盖黯淡发黄的墙纸。

为了节省支出,他们一家居住的塔楼内部已经好几年没有维护了,建筑物太有年头,一旦不花钱,就开始肉眼可见地破败下去。

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会儿他极其讨厌夏宫。这里太大又太空,到处都是看不见尽头的长廊,和带着诡异微笑的人像画。

为了保护建筑物,主建筑是没有温控的,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壁炉里噼里啪啦乱响的木头,总是把他惊醒,后半夜都不敢再闭眼。

那时候他第一次去同学家,才知道原来不是每户人家都用壁炉,羡慕得要死。

可是现在,他却一个人主动守在这栋老房子里,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希冀父母已经平安归来。

卫纵一想到父母,心情就难以控制地低落下去。情绪起伏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他察觉到脑域世界的不稳定,这才勉强收拢思绪,振作精神。

他点了通讯器上第一个人,光屏上映出他心烦意乱的面孔。

很快,光屏一闪,罗华充满怨气地出现在画面里。

[劳动法规定……]

“奖金,公费报销旅游,要哪个?”卫纵打断对方。

[……]

罗华屈服在糖衣炮弹下。等他冷静下来,疑惑地凑近打量他。

[你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行我过来一趟……]

卫纵揉着眉心,脑子里有些混乱。

“没事,我小叔刚才来找我,转达了朱琼斯的意思,”他说起了公事,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朱琼斯这人不择手段,我担心小叔受他胁迫。”

光屏里能看到罗华原本正在卧室,从来向后梳拢的头发清爽地垂落额迹,显得年轻了好几岁。他听了几句,重新戴上眼镜,起身到了一个更安静的房间。

[开屏蔽了,你仔细说说,卫耀殿下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卫纵想了想小叔从头到尾的言行,犹豫道:“倒是还好。不过,他一向重视婶婶,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突然跑过来,就有点奇怪。”

罗华挑起眉,显然也觉得不正常。

卫耀亲王可以算是王室的另类了,他小时候因为注射稳定剂过敏,造成发育异常,两只腿行动不便,无法利用基因技术修复。好在他志不在政途,也不可能从军,就一心一意去学艺术了,因此结识了来自他国的留学生路易莎。

两人天雷勾地火,爱得死去活来。

当时路易莎还被内阁怀疑是间谍,抓去关了起来。她是个平民,又是外国人,内阁摆出的证据又比较多,卫荣为了弟弟,和内阁反复掰头了半年,才把人救出来。

路易莎这时候已经精神衰弱,和卫耀分手返回国内。

卫纵记得很清楚,还是他出生那一年,卫耀才最终追到了路易莎,两人修成正果。唯一遗憾的,就是因为两国有生殖隔离,夫妇俩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最后领养了一个女孩。

[我去查查那位夫人的行程。不过,重立首相的事情还没落实,朱琼斯应该不至于这时候动手脚。]

罗华隔着光屏和卫纵对视一眼,压低声音。

[我一直不明白,他手这么黑,你为什么觉得,陛下王后的事情和他无关?]

卫纵沉默不语。

他爸妈刚失踪的时候,他确实认为是朱琼斯干的。

但有一件事,就连卫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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