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遭遇埋伏

不远处停止前进的中年汉子和小杨子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小杨子听了,摇起小脑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神偷杨又怎样?神偷杨有什么了不起,神偷杨能偷的,我小杨子照样能偷,神偷杨不能偷的,我小杨子也能偷,你们佩服神偷杨,是不是应该佩服我这个无名小卒?

中年汉子看着小杨子,小杨子知道中年汉子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心里说,比起专业行窃三十年的神偷杨,也要承认差距,不去说手法和经验,在行窃的数量上,我小杨子手里只有两件玉佩,经神偷杨之手的是不计其数。

中年汉子对小杨子说:“这就对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小杨子所思所想,中年汉子了如指掌。好比孙悟空即使有腾云驾雾的本事,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在中年汉子面前,小杨子没有秘密可言,就跟透明人似的,这很让小杨子不爽和无奈。

巴王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回想起中年汉子问话的奇怪眼神,感觉怪怪的,今日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便说:“此地是苴地,破财免灾,财倒是破了,有什么灾会免呢?关键是有灾吗?再说一个小小的苴地又能有多大的灾呢?”

庹正执说:“灾难已经免除。”

震焎也说:“灾难已经免除。”

鄂鼎武说:“不会有灾,有灾也不怕。”

事实上,真的有灾,还是致命的凶灾!

破财免灾是用来安慰失盗或意外破财者的常语,不过是求得一个心理慰藉,不能当真。真有灾难来临,是用财破不了的。

一阵乱箭呼啸着从树林里密密麻麻射了过来,巴王就像一块具有强大磁场的磁石一样,吸引着乱箭飞向自己。

树林里的劫匪见商队举步不前、四处张望,担心对方发现了自己。如果商队知道有危险,就此返回,精心策划的计谋就破产了,这几日的辛苦就白费了,最关键的是任务失败,等待的是性命不保。劫匪头目坐不住了,也等不住了,也不管那三个跟随者前来没有,心一急,于是先发制人,下令:“放箭!”

“护驾!”庹正执喊道:“有危险!”

震焎早有准备,第一个抽剑护住巴王。护卫来不及抽剑,也迅速站好位置用肉身保护巴王。范受德眼疾手快,竟徒手接住了射来的箭,这把放箭的劫匪也看呆了。尽管如此,护卫中有三人中箭受伤了。远处几个零星的路人见状,更是吓得四处逃散,唯恐避之不及。

如果他们再往前走几步,进入劫匪的最佳射击范围,受伤的就不是三个,可能是五个甚至七个。

“好险!感谢神偷。”庹正执再次感叹道。

此处暗藏着凶险,看来震焎的预感是正确的,并非他多疑,或许这就是武功高强之人与一般练武者和常人的区别。

劫匪从道旁的树林里冒了出来,不多不少,共有七人,个个扔了弓箭,拿起刀剑。看装备,看阵势,训练有素,不是一般的强盗土匪、乌合之众。但巴王这边根本不怕,因为巴王带的随从是巴蔓子千挑万选出来的护卫,是以一当十的顶尖高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险情,巴王不想大动干戈,立即命令手下将财物悉数交出。黄润、鲜粉、灵寿对于百姓而言价值连城,对于国王而言一钱不值。

但劫匪不为钱财所动,目的不是打劫:“谁稀罕你那些东西,快快扔出去!”

大家不解,劫匪对什么感兴趣呢?

巴王问道:“你们是何人?”

对方回答:“要你命的人!”

意欲何为?原来要杀人。

不劫财,不劫色,只劫命,这还是劫匪吗?这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庹正执喝道:“这是为何?”

劫匪头目笑了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好一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庹正执变得财大气粗了:“我们是做买卖的商人,钱财好说,不就是为了钱财而接受任务嘛。开个价,对方给多少,我们给十倍价钱,先兑现五倍定金,取对方的狗命!”

无所谓忠诚,只是诱惑不够大。无所谓背叛,只是筹码不够高。为了发财愿意拼死卖命,足以说明悬给劫匪的赏金相当丰厚。高于对方两三倍的赏金或许不为心动,但高达十倍的赏金,没有谁经得起这种诱惑。提着脑袋干这一票的价值突然升值,相当于死里逃生干了十票,何乐不为?有几个劫匪心动了,杀气没那么重了。可劫匪头目无动于衷,根本不讲价:“快意堂办事,言必行,行必果,一诺千金,生死不移。”

快意堂,这是什么组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快意的名字,江湖上是何时成立的?是蜀国成立的还是苴地成立的?庹正执懒得细想,张开双手制止:“诸位冷静,不要冲动,有话好说,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好说。”

这不是用钱能解决的,没有可谈的,劫匪头目下令劫匪行动。

场面再次笼罩在杀气腾腾的气氛中。

冲突一触即发。

庹正执再次开口:“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也敢打劫!”

“你们的身份不是秘密,我们只取你这个狗大王的首级!”劫匪头目直截了当地对巴王说完,又面向护卫:“无关人等,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可保你们的性命!”

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打劫是死罪也要为之,情况比想象中的严重了。庹正执担心,为了活命,护卫等“无关人等”或许有心动的。当他一一观察后,发现护卫不为所动,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禁感叹,巴蔓子挑选的护卫是信得过的、靠得住的、能放心的、经得起考验的钢铁卫士。

“无关人等?我们与父王生死相依、患难与共。”震焎举剑指向劫匪:“就凭你们几个宵小之徒,也敢打劫?究竟是谁死谁活,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你们统统都得死!”

对方有备而来,目的明确,巴王这才拔出佩剑,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既然你们想死,本王成全你们!”

庹正执再次高喊:“护驾!”

巴王不知道的是,三个护卫受的伤,不是轻伤,伤到已经丧失战斗力。所以,尽管有人保护巴王,震焎、鄂鼎武、范受德等人也在拼命厮杀,但对方越战越勇。虽然劫匪也要鄂鼎武和范受德的命,但比起巴王,对方的目的更在意巴王的性命,不顾死活地杀向巴王。

为何要夺取本王的性命?巴王不明白。

和煦的阳光照在小杨子稚气的脸上。

小杨子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没有心思欣赏山清水秀的沿途美景。商队的安危让他紧张了起来,为了缓解这种情绪,小杨子不是说觉没睡好,就是说饭没吃饱,不是说走路费劲,就是说四肢无力。

中年汉子根本不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右耳朵进左耳朵出。

“节约,就知道节约,舍不得那点船费!”小杨子由叫苦变成指责:“如果乘船顺流而下走水路,半日就可回家。你看这弯弯拐拐的陆路,我们前来走了两日,回去又要走两日,难道时间不值钱就可以浪费吗?”

见中年汉子不回话,小杨子望着路人嘟起小嘴:“舍不得船费也就算了,可以像这些人一样坐马车坐驴车坐牛车,或者像那些人一样骑马骑驴骑牛,不管哪样都比走路强,居然连这点车费牲口费也省了。”

那时的交通工具不多,水路有竹筏木船,陆路有牛车马车驴车,所谓的“铁公机(铁路、公路、机场)”想都不敢想。牛车马车驴车,或许这就是最初的私家车。花钱乘坐牛车马车驴车,或许这就是最初的“打的”。最原始的又不花钱的永远不会淘汰过时的就是走路,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只要你有脚,都能实现,这就是所谓的“交通靠走”。在一些偏僻落后、经济不发达的山村,跟“交通靠走”相匹配的还有“通讯靠吼”“取暖靠抖”“治安靠狗”“美女没有”。

小杨子一个劲儿地责备:“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是个穷光蛋,想买什么又不能买,想吃什么又吃不着,我最亲爱的最热爱的最喜爱的烧鸡、猪蹄、牛排在哪里?”

或许听烦了,或许出于关心,中年汉子终于开口:“吵吵吵,就知道吵。小兄弟,我明确告诉你,因为走路不花钱,所以我们要走路。但你走路不专心,话太多了,不管是船费车费还是牲口费,那是要拿米米来数的。花钱如流水,哗哗哗就没有了,挣钱不容易,不挣钱不知道心疼,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提到钱一下子就不亲热了,小杨子闭口,因为他只会花钱不会挣钱。

其实也不是搞不到钱。

昨夜,小杨子已经获得人生第一桶金,但在中年汉子的引导下,又将钱财全部施舍出去了。当时小杨子在心里埋怨,我们可以成为富人的,一夜暴富那种,但非要去当穷人。那时一夜暴富是很难的,不像今天可以炒股票买彩票搞募捐倒房子,有很多种赚钱的选择,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

见小杨子不搭理,中年汉子又说:“昨夜一宿未睡,今早饭没吃饱,脚在你身上,累了可以停下来歇息。”

“累了?不存在,我的精气神还足。没吃饱?也不存在,我包里的干粮多的是。”小杨子的犟脾气上来了。

中年汉子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小杨子也站在原地没有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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