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亮出手谕

接下来,该由御医作最后的诊断,然后由昝公公以他那太监特有的尖声尖气对文武百官宣布巴王驾崩和三太子继位的消息。

对于百姓而言,谁做国王真的无所谓。对于坦荡正直的大臣而言,谁做国王真的也无所谓。大太子做国王,我尽到臣子的职责,该干什么干什么。三太子做国王,我同样尽到臣子的职责,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果智力低下的五太子做国王,依旧如此,不会因人而异。

做不做大王,谁做大王,真的是巴王一句话的事,谁又会去关心一个失势落魄的大太子呢?

男子汉大丈夫,可以宁死不屈,也可以能屈能伸。震霆是大太子,不是一般的男子汉大丈夫,已经做好面对残酷现实的准备,任凭新王处置。震霆想清楚了,远离荣华富贵,去做一个优哉游哉快活逍遥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无权无势,势单力薄,父王的仇又怎么去报?

震霆心里又生出孤苦无助感,心灰意冷又万念俱灰,感觉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昝公公清了清嗓子:“大王终究等到大太子归来才驾崩,大王可以安息瞑目了,但大王的心愿还未了。”

震霆急忙说:“父王还有什么心愿?儿臣一定帮父王实现!”

“也只有大太子可以实现。”昝公公冷冷地说:“声音小点,不要让御医进来,继位的事需要更改。”

又提到继位,并且提的是更改,庹正执气愤地说:“大胆奴才,胆敢违抗王命!”

“嘘……”昝公公将食指竖放在嘴唇上,示意小声说话。

震霆惊讶于昝公公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话可以乱说,但有些话不可以乱说,这句话就是绝对不可乱说。难道你说更改就能更改吗?肯定不是。

难道还有翻牌的机会吗?有吗?可能吗?没有,不可能,想都别想。

“隔墙有耳,我们说话小声点。”昝公公用手指了指寝宫外:“不是老奴说更改,也不是老奴要翻牌。老奴相信大王说过那句话,但老奴只能说空口无凭。”

“你!”庹正执怒目圆睁,立即降低音量:“天下敢对大王口谕质疑的,敢于废止大王口谕的,只有你这个狂妄无知的奴才!”

父王的话是金玉良言,岂能是空口无凭?这又是何必呢?震霆也不高兴了,昝公公说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还要讨我的欢心,让我感激你?我是落难落魄之人,你讨错对象了。震霆直摇头,认为昝公公肯定是疯了,心想你疯了,不要把我也逼疯了,你想去死,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想好好活下去。

昝公公看了看满腹狐疑的震霆,也知道庹正执要据理力争,语气非常舒缓:“其实大王早有准备,半年前,大王就给了老奴这份手谕。”说完从怀里摸出手谕,展开一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由大太子继承王位。

庹正执看傻了眼,确认是大王的手谕,那笔迹,那印章,太熟悉了,不是假冒的。震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一亮,突然又与王位有缘了,希望之火重新点燃:“父王呀父王,你终究是信任儿臣的,儿臣差点冤枉你了。”

震霆突然明白了,父王并不是真的传位给震焎,不然龙虎纹的玉佩怎么赏赐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神偷杨。

剧情逆转得太快,快得你怀疑人生,根本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手谕是王命,口谕也是王命,二选一,选哪一个?庹正执为难了:“怎么出现这种情况,此事复杂了,不好办啊。”

昝公公温馨提醒:“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手谕,口谕可以作废。”

庹正执还是不情愿,有点抵触:“话是这么说,如何作废是好?”

昝公公反问:“难道庹大人不相信手谕?”

见昝公公对自己有误会,庹正执坚定地说:“我肯定相信手谕,我认可手谕,认可大太子是王位继承人,我效忠大王,我这就对外改口通报,废止口谕,宣称大太子是王位继承人……”

“且慢!”昝公公显得十分老道:“庹大人不要生气,依眼下形势,庹大人贸然改口通报,只能害了大太子。都城已由督将军带兵统管,老奴相信,他只听从三太子的吩咐,不会听从庹大人的吩咐。我们突然说大太子是继承人,督将军这一关过不了,三太子那一关更过不了。试想,大王的口谕不是王命?到手的王位会拱手相送?相反,倘若他们歪曲事实,混淆是非,一口咬定我们三人密谋造反,我们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震霆还认为庹正执站在了自己这边,听完昝公公的分析后,认为庹正执太坏了,表面认可自己,实则陷害自己,在给自己挖坑。但震霆也有不同于昝公公的看法:“有手谕在此,三弟会认可的,督将军也会认可的,他们是知分寸明事理懂进退的人。”

庹正执接着说:“三太子原本就不愿继承王位,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从未对王位有过奢念,相信三太子会认可手谕的。”

昝公公说:“人心叵测,谁又知道三太子是不是真心谦让呢?你是你,我是我,他是他,如果他们胆大包天,销毁手谕,怎么办?如果那样,谁又会相信我们所说?”

这正是庹正执担心的,庹正执假装说道:“这不可能……这倒有可能……”

震霆听了,认为昝公公也太多疑了。不过,对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主持公道又颇有心机的人,震霆倒是很欣赏。况且这是决定自己王位继承的重大问题,震霆心里只有感激了。

“人心险恶,谁又知道三太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昝公公说:“大王回宫,老奴听到口谕,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这半年来,老奴知道大王心有顾虑,大王最担心的就是太子间为了争夺王位而发生残杀,大王也一直在劝说各位太子各安其命,大王还说每个太子都是他的骨肉和血脉,他怎么忍心去撕裂和割断。此次私访前,大王再三嘱托老奴,该来的总会来,如遭不测,亮出手谕,并且手谕只能给庹大人和大将军,这是大王对庹大人和大将军的完全信任。”

“这也是大王对公公的信任。”庹正执看着手谕,知道巴王话语的分量了。

“或许只有老奴一人知道,大王口里说传位三太子,实质是根本不相信三太子。为何不相信三太子,老奴确实不知。只要大王不相信三太子,老奴也就不相信三太子。”昝公公说。

这是什么逻辑?震霆和庹正执同时在心里说。

昝公公说:“前两日老奴看见三太子、四太子和督将军、鄂将军交谈,感觉他们早已串通一气,合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些日老奴也在琢磨,老奴断定,大王遇害就是他们合谋的。如果真有什么快意堂,一定是三太子成立的。老奴越看三太子,三太子就越像最危险的人。”

为了维持都城秩序、守护王宫平安,震焎、震煞和督易图、鄂鼎武在一起探讨问题、研究工作很正常,怎么就是串通一气呢?巴王遇害是真,但昝公公的分析纯属个人偏见,毫无依据,是东拉西扯、生拼硬凑,经不起推敲,站不住脚,庹正执和震霆同时在心里说。

劫匪头目说震霄和巴蔓子是真凶,部分官员包括震焎怀疑震霆和巴蔓子是真凶,昝公公说震焎和震煞是真凶,还拉上督易图和鄂鼎武,如果第一种说法是栽赃陷害,那么后面两种说法是胡乱猜测,都不可信。庹正执不会相信震焎会陷害巴王,正如不会相信震霆和震霄会陷害巴王。况且,震焎为巴王挡了一剑,那可是实打实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震霆也不会相信震霄、震焎和震煞会陷害自己的父王,正如有官员怀疑自己一样。神偷杨说三太子心术不正,但神偷杨一个民间人士,对宫廷又了解多少呢?只不过兵权没在自己手上,眼前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震霆感到万分沮丧。

既然有手谕,为什么巴王还要留下口谕?肯定是有意为之。

庹正执在思考,口谕不过是说给震焎和我们听的,是在迷惑震焎或者迷惑别的什么。巴王遇害时,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给震霆继位留下更多的时间?震霆和巴蔓子在边境作战,如果不说传位给震焎,会有什么后果?按照昝公公的逻辑,难道、难道、难道巴王怀疑震焎会发动政变,占领王宫,宣布称王,来个霸王硬上弓,直接把生米做成熟饭?如果往坏处想,政治斗争历来是残酷的,尤其是王位的争夺,喋血王宫不是不可能。巴王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是的,一向平安无事的北方居然有劫匪,劫匪不劫钱财居然要人命,并且要的是巴王的命。事情很明显,这是有预谋的刺杀行动。谜一样的刺杀案,谁是背后的主使无从得知,快意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无从得知。庹正执觉得不可思议,想起来都后怕。

“这是个棘手难题,我明白公公为何此时才公开手谕。”庹正执无不忧心地说:“手谕是真的,口谕也是真的,眼下的局面,仅凭我们三人难以把控。接下来要走好每一步棋,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昝公公说:“庹大人有何妙计?”

庹正执说:“当下最重要的是掌握兵权。”

震霆无奈地摊手:“这很难,连大将军都不插手此事了。”

昝公公说:“这不难,老奴手里还有个杀手锏。”

庹正执和震霆又睁大了眼睛,昝公公难道是个大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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