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太子兴兵

柳擒鹰被杀的消息迅速传遍北俱芦洲各大边境要塞关卡,并迅速漫延至国内。

可怜柳擒鹰,至死都不知道,杀他的并非廖昌,而是马文忠。

——柳擒鹰既死,马文忠高兴的手舞足蹈、心花怒放。

“鹰隼老儿,你最终还是死于我手。”

马文忠令军士将柳擒鹰家眷下人等尽皆下狱,又飞书霍宇霆,告知他尽快搞定口供,待押解柳万胜上京后,与柳家众人一并问罪。

此时此刻,马文忠志得意满。

他想完成自己父亲没有完成的遗志,或者更为直接的说是——野心。

登上帝国的宝座,指挥帝国的军队,杀伐四方、攻城略地、完成统一寰宇的霸业。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他的皇图霸业在胸口激荡,在心潮翻涌。想到此,他不禁雄姿英发,热血澎湃。

他用一步步冷血的操作践行着自己心底对自己的承诺,一步步踩实着通往终极目标的脚印。

马文忠迅速攫取帝国兵权——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又兼任殿前禁军总指挥使,护国公,此时的马文忠,权势滔天,真正到达了人臣权力的巅峰。

下一步,他计划将要向更高的山峰攀登。

因为他觉得,那里的风景,更好。

——北朝边境木伦河,浪北大营。

北朝太子,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伏威大将军廖仲亨正在营中叹息。

——廖仲亨听闻柳擒鹰死讯,大惊。心道“父皇怎么会把柳老帅给杀了?!父皇不是一直都比较信任柳老帅的吗?难道,他儿子真的叛变了?不能吧?柳氏父子不是那样的人啊?!难道是父皇已经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将此事查实了?柳万胜在西朝三年时间,难道真的已经被乐山等人腐化?难道柳万胜真的已经变节投敌,有负于北朝?”许多的疑团萦绕在廖仲亨脑海,令他苦思不已。

正在思忖间,忽听的属下来报,京城来人了。

“太子、伏威大将军,——廖仲亨接旨!”

廖仲亨慌忙出帐接旨。

……

且说廖昌长子——东海王廖伯亨接到圣旨后,隐隐约约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莫名中,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脑海飘过,心惊肉跳、惶恐不安的情绪更让他对此事捉摸不定,疑窦丛生。

——廖伯亨本系廖昌长子。其母早死,廖昌续弦怀州邹氏,生三子——仲亨、叔亨、季亨。廖昌尤其喜爱第二子仲亨。

廖昌起兵称帝后,遂立邹氏为皇后,廖仲亨是为嫡子,故立廖仲亨为太子,封廖伯亨为东海王。

作为大哥的廖伯亨为人敦厚淳朴,天性良善。并未因自己贵为长兄、却没被立为太子而与弟弟交恶。他与弟弟廖仲亨虽非一母所生,但感情甚笃。弟弟被立太子后,他发自内心的为弟弟高兴,知道其弟聪敏健达,武略文韬,是帝国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况且廖仲亨为嫡子,他也深知“立嫡不立长”是历代皇朝约定俗成的祖训,所以不愿也更不会去违逆。

封王后,他的封地在越,所以就藩于越地。因为他是藩王,就必须在封地居住,如无特殊情况,不经皇帝同意,是不允许进京的。

这次圣旨中言“思吾子,且速归,以慰天伦……”。他虽极为孝顺,但更深知其父刚烈粗犷,豪气干云,极少有如此细腻的情感表达。冥冥之中,总感觉不太像是父亲的口吻。

此番父亲火速招他回京,或许是出于本能,圣旨中敦促他即刻启程的话,令他多有警觉。此前随其父也算身经数战的廖伯亨有种异样的感觉,——事情一定没有表象反映出来的如此简单。

看似沉静的一潭死水下,微澜浅漾,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

然此事终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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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命+皇命都难违,”敦厚淳朴又俭持孝道的老好人廖伯亨,只得跟随使者赴京。

赴京前,廖伯亨思前想后,决定修书一封,把使者来越地招他回京的事在信上说了,并且告诫其弟——太子廖仲亨要时刻注意京中动向,万事切莫大意,一切小心为妙。

写完立刻派绝对心腹骑他的宝马“照夜玉狮子”,星夜飞骑送至廖仲亨军中。

信使走罢,廖伯亨慨然赴京。

果不其然,廖伯亨一到统万城便被马文忠以“有人举报,东海王屡有不法”之罪名投入监狱。

纵使廖伯亨心腹八百里飞骑日夜兼程,却还是稍稍晚于朝廷使者一步。

——廖仲亨接旨后,也感蹊跷,自己确是作战不力,惹得父皇雷霆震怒,怪罪于他倒也是情有可原。然而说他自作主张,凡事不予上奏,又铺张浪费,人皆厌之……就有些扯淡了。申饬也就罢了,竟然直接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总觉得可能是京师有变,故心生疑虑,踌躇不决。

这时,属下副将黎文灿对他使了个眼色。廖仲亨先是一愣,随即会意。

忙让使者先下去休息,明日再动身不迟。

使者道:“陛下催促,接旨后速速复命。时间久了,小人也担当不起啊。”

廖仲亨笑而不答,命人送上黄金百两。

使者作为难状,廖仲亨盛情相劝,使者“才”欣然笑纳。

使者接着说:“罢了,太子暂且收拾收拾,小人也不能拖这许久的。”

廖仲亨点点头,安排人带使者下去休息。

接着,忙把黎文灿让进内帐。

黎文灿即刻唤来东海王使者。

使者将东海王的信递上。

看罢书信,廖仲亨凝神长思。

黎文灿道:“殿下,此事必有蹊跷,还需从长计议。”

过了一会儿,廖仲亨道:“王兄已然上京,若京城有变,是否以身试险,也未可知。但父皇雄才大略,掌控朝局,应当不会有别的事情吧。”

黎文灿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反正万不可交出虎符兵权!”

廖仲亨点头称是。

他接着说:

“虽有圣旨在,但王兄仍警示我应多加小心,提防有诈。此中缘由,不得而知。难道是王兄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黎文灿道:“事关重大,不妨先拖住使者,不交兵权,另派人飞马入京打探虚实,再作行动。”

廖仲亨微微点头。

于是,廖仲亨下重金拖住使者,迟迟不肯启程。

五日后,深夜。

京城忽然来人了。

原柳擒鹰部将游击将军华虎来到浪北大营。

华虎表明身份后,又把京师巨变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廖仲亨。

太子听罢,大惊失色!

悲痛,惊骇,愤恨,气恼,疑惧,怆然等等情绪错综复杂,纵横交织,似麻绳绞股,如丝线叠摞。

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无法形容,不可名状。

“原来,原来父皇他,已经不在了!!”

言毕,放声大哭。

黎文灿等将士也抹了眼泪。

“华将军偷出虎穴舍命前来给殿下报讯,家眷都陷于京师,处境十分凶险!”黎文灿道。

华虎潸然泪下,廖仲亨哭着拍着他的肩膀,说:“华将军真乃忠义之士也!”

华虎摆摆手,道:“殿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其他的,不必多言。皇上驾崩,我们都很悲痛。可,此时并非悲痛之时!万不可大声哭泣,要是引来别人窥探,打草惊蛇就麻烦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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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言,先皇宾天实非正常。先皇此前虽病体有恙,却在调理数日后,已渐渐恢复。忽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先皇猝然驾崩,吴王即位,一切来得都是那样的迅疾而诡异。这之间嫌疑,唯马文忠等最大!因为先皇宾天以后,他马上奉遗诏登顶权峰,宰执天下,人人为其马首是瞻;如今他权倾朝野,号令群臣,莫敢不从啊!”

廖仲亨抹了眼泪,道“原来我王兄早就觉察可能有变,他此番是“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却告诫我不可轻举妄动!若非他提醒,我早就启程了!马文忠奸佞小人,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只可惜,被他棋先一着,夺了……唉!”

黎文灿道:“的确是这样。此乃贼人之奸计也!柳擒鹰老将军已然遇害,下一步就是东海王和你!他意图就是要斩草除根,然后自己再控制他所立的幼主新皇。现在看来,最大的受益者正是原来的金刀侯马文忠!他的目的,可能是最终要攫取皇位!殿下别再作犹豫了,应当马上斩杀使者,即刻起兵讨贼!”

廖仲亨紧握剑柄,含泪道:“将军所言极是!马文忠,吾定当生啖其肉,饮其血,寝其皮,碎其骨,方解我心头之恨!”

黎文灿道:“就以“报父仇,雪君恨,讨逆贼”为旗号,带兵杀回统万城,诛杀马文忠!

廖仲亨点头称是。马上令武士擒拿使者,意图问清原委。

“父皇是否安在?”廖仲亨目眦欲裂,开场白就咄咄逼人。

“太……廖仲亨,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今皇上龙体康健,你竟敢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难道你们要谋反不成?还不速速交出兵权,随我回京领罪!”使者趾高气昂,飞扬跋扈。

“大胆狗贼!安敢骗我!父皇已然被马文忠等奸贼害死,本太子不报父仇,誓不为人!来呀,把这几个狗贼拉下去,砍了祭旗!”

武士“喏”一声,哗啦啦来人把使者推出帐外,咔嚓了事。

斩杀使者,誓军祭旗。

廖仲亨集合三军,大声道:“本太子乃是受父皇亲封的北朝太子!本奉皇命带领弟兄们在此地与胡人作战。却怎知京城剧变,逆贼马文忠竟敢弑君篡位,谋杀父皇!此窃国大盗、兽心巨奸之贼,人人得而诛之!众将听着,我即刻率领大军杀回京城,讨伐逆贼,匡扶正义,驱除妖氛,重振宗室!以报父仇,雪君恨!众将士可愿听我号令,诛杀奸贼?共扶社稷?”

“喏!喏!喏!”三军高声应答,响彻寰宇。

“即刻杀回王京,诛杀逆贼马文忠!救我王兄及华将军家人!”

“喏!喏!喏!”

——“殿下,末将以为,东海王和我家人暂不会有生命危险。统万城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即使现在奔袭挥师京城,我们要想攻下统万城,捉拿马文忠,实属不易!不如先求一良将,纵使大军稍作迟缓,也定能后发先至,先声夺人!我听闻柳万胜将军现正在紫荆关大牢。为今之计,不如先去紫荆关,救出柳将军,再挥师东进,直取统万!殿下,你看如何?”华虎道。

“哦??柳将军已在北国了?”廖仲亨奇道。

“是的。”华虎把听闻的关于柳万胜回归北国,并且在紫荆关大牢的事,简单给廖仲亨说了说。

“嗯,就按华将军说的办。”廖仲亨道。

于是,大军拨转方向,径奔南行。

滚滚木伦河水,日夜不息的向东流淌。

廖仲亨勒住马头,回看西北草原戈壁的壮丽美景。

西方一抹残霞染红了天际,几只苍鹰盘旋在天空中逡巡着它们的领地。遥远的青山连绵着涌向穹庐的尽头,风吹劲草,暮挽残阳,廖仲亨心底悲凉中又有无限豪迈肆意挥洒、纵横决荡。

——“柳万胜,你是不是我的汾阳公呢?”

想毕,廖仲亨马鞭一指,道:

“奔袭!”

大军自浪北折而南返,杀向紫荆关方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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