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虎出笼

此乃西国昭明帝乐山乾圣三年。

北朝始祖寰宇帝廖昌太和十一年。

柳万胜在西国为俘已有八个月。

虽说深处西国天牢,但总体来说,皇帝陛下乐山还是很优待俘虏的。

至少对柳万胜来说是这样。

是因为他是北朝护国大将军的儿子吗?

好像不是。

虽说他也算的上是将门虎子,然而一个敌国的九五之尊,是断不会趋炎附势于另一个敌国的将军的。

那么,优待他的原因是什么呢?

——答案是,

他的节操,他的道义,他的忠于信仰的力量。

他是俘虏。

但他不是叛徒。

乐山端坐在养心殿的牙床上。猛犸象牙雕刻的牙床乃稀世珍宝,是乐山登基那年由南国泥婆罗洲国王进贡而来,此物颇得乐山喜爱。每日闲来无事,乐山总会到养心殿,端坐在牙床上,品茗,吃水果。不时的还会经常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把个牙床盘的包浆丰泽,珠圆玉润,更显浑然醇厚,年代感十足。

这次,坐在心爱的牙床上,他蓦地想到了一个人。

“柳万胜,他还好吗?”

八个月前,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面对他这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时候,不卑不亢,毫无惧色,长身玉立,立而不跪,气度非凡,光芒万丈……端的是一条硬汉子!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给乐山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其实,柳万胜,这个曾经的副统帅,现在的阶下囚,与乐山的性格竟有几分相像。坚贞,刚毅,信仰,还有永远不屈的力量。只是,不同的是,乐山属于外柔内刚,他忍辱负重,笑脸相迎,为的就是先将一个凌驾于他的无限皇权之上的权臣充分麻痹,然后,再用最温情款款的一刀无情把他的除掉!窃钩者诛,窃国者怎可为侯?不知道,这样一个阶下囚,是否也会怀着忍辱负重,相时而动的叵测心思呢?乐山不晓得。他只知道——曾几何时,他曾想将其招致帐下,为他所用;只可惜,他明白,面对如此强硬的人,决不能用强。

只有,攻心为上。

天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囚犯被带了出来。

这八个月的时间,不是因为西国牢房的伙食好,而是因为这个囚犯得到了皇帝大人最好的优待。

“柳将军,你被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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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狱卒道。

“释放?”柳万胜的反应有些漠然。

“是的,换上这身衣服。会有人带你去宫里见皇上。”

柳万胜略带惊诧的望着狱卒,机械的接过了那身雍容华贵的长衫。

养心殿。

乐山依旧端坐在牙床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洋溢在他英俊的脸上。旁边坐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可人儿,也笑靥如花的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敌国的将军公子哥。

柳万胜一言不发。

进殿扫过一眼后就径自把头扭向一边,不去和坐在牙床上的二人对视。

“来啊,赐坐。”乐山道。

“是。”一个宫女拿过雕花的宝凳,放在柳万胜身旁。

柳万胜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下。

“柳将军,这些日子,在我大西朝住的可还习惯?”乐山道。

“有吃有喝有住的,能有啥不习惯的?”柳万胜道。

“嗯嗯,习惯就好。”

“这是我家皇妹,平城公主。阿妹,这是大名鼎鼎的北朝柳万胜柳将军!”

乐山这次介绍未提及柳万胜的父亲柳擒鹰,他明白龙象川一战是柳万胜心中永远的伤疤,他不会揭开它。所以,他选择了高情商的回避了柳擒鹰这个名字。

“哦,柳将军啊,久闻大名,如今见到本尊,果然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人中龙凤,真乃奇男子、大丈夫也!”

平城公主一番恭维,把柳万胜说的脸酣耳热,渐感不知所措起来。

“呦,柳将军真英雄,不知能否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上一瞧啊?咯咯咯咯咯咯”

一番调侃下来,平城公主笑的花枝乱颤。

乐山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柳万胜脖子青筋暴起,抬起头正要发作,愠怒中但见一个美人儿脸活脱脱鲜美美香澄澄冲开他的眼帘,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心上。

这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啊?

乌黑云鬓高高挽,柳叶弯眉轻轻画;剪水双瞳含情脉,高高鼻梁惹人爱,樱桃小口笑常开。环佩叮当随身戴,珠光宝气掸尘埃。国色天香佳人儿,倾城一笑我伙呆。

柳万胜瞬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由气恼转为惊愕,由惊愕转为发呆。

他忘情的瞧着眼前的这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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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不由的忘记了自己囚徒的身份,不禁瞧得痴了。

“柳将军,柳将军……”乐山笑盈盈的叫道。

“啊,嗯,哦哦,这个……”柳万胜语无伦次。

此刻,他方在乐山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自觉失礼的他赶紧把目光快速的从平城公主身上移开,忽觉自己脸上燥热难耐,臊的垂下了他那颗刚刚还高傲无比的头,不再说话。

“敢问,柳将军贵庚多少?是否成家啊?”乐山问道。

“我,我今年三十一岁,尚未,尚未成家。”柳万胜语气缓和了许多,也有些吞吐。

“哦,原来如此啊!”乐山道。

话锋一转,乐山接着道:

“今晚朕准备在灼华宫设宴款待柳将军,由阿妹作陪,不知柳将军意下如何?”

“这,这,”——

“末将囚虏之身,怎配的和皇上平起平坐呢?我看,就不必了吧。末将生乃北朝人,死为北朝鬼!这辈子断不会做辜负朝廷愧对百姓无颜于父母的事!皇上若杀末将便杀,其他的,就不必再费尽心思了吧”。

柳万胜正色道。

“哎,将军多虑了。皇兄素知将军乃忠义之士,又怎会逼迫将军做出违背内心的事情呢?此番只是因为皇兄惜你将才,想与你把酒言欢,共诉衷肠;只道家长里短,不谈军国政事,将军就不必推辞了。况且我从小深居宫中,对你北俱芦洲甚是好奇,不妨与我多讲讲你们那里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我好想听听呢?好不好?”平城公主撒娇的说道。

“这——”

柳万胜不敢再抬头去看平城公主那双惹人心醉的眸子,他怕再看多一眼,一颗心就会全部陷进电波流转,灿若秋水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抵就是如此吧。

“哎呀,柳将军,你就别再推辞了,婆婆妈妈的,哪里像个大将军的样子嘛!”

柳万胜依旧不置可否。

“那就这么定了。”乐山笑着说道。

“朕送你一座府第,以前是彭城王的宅子。彭城王就藩后,就没人再住了。虽说不是太大,但是离皇宫很近,以后,咱们来往也方便不是?我已命人打扫出来,你现在就可以搬去住了。说来搬,也没什么可搬的不是?哈哈”乐山笑道。

“晚上,记得要准时赴宴哦。”平城公主笑咪咪的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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