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三场考试落幕,要不了多久学子就该出贡院,那里早已经围满了人。
嘈杂的声音飘到僻静的小院内。
素来喜静的东家眉心微蹙,眼底划过丝不耐,但很快便被乌黑的眼睫遮掩。
屏风外面站着的,正是路掌柜。
隔着那些彩绣。
无法揣摩东家的心意,更何况这也不是他这个小角色能窥探,将姿态放低毕恭毕敬的提醒。
“今日贡院开门,那位也要出来了。”
摇钱树。
这些天没有他的书稿。
那群书迷的眼神像要把如意轩给拆了,为此掌柜特意雇了好几个人,这才将情况稳定。
闻言,里面的那位坐起身,略微颔首算是回应。
也趁着时间还早,便与路掌柜闲谝。
殊不知外面那位如坐针毡。
感觉字里行间都在敲打他,要谨慎对待贡院里头那位财神爷。
并非无的放矢。
东家确实也有这层意思在其中。
随着时间推移,影卫给出的调查越发令人感兴趣,除去写书这位还有很多可取之处。
冥冥之中有股预感。
这位绝对会给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彼时。
擂鼓声响,铜锣声接踵而至。
贡院的大门被几人合力推开,面容憔悴的学子飞快跑出来,恨不能马上回家去梳洗休息。
在这群人中。
将自己照顾的许枫神清气爽,不仅仅是因为考的不错,还因为身上干净。
多亏晴儿准备周到。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连脚下的步子都轻了些。
整个人看上去意气风发,嘴角微微上扬,一改往日沉闷颜色。
“他怎么回事,莫非是考疯了”
“六年…难道这次也没希望所以才被自己逼疯。”
“许枫究竟在高兴什么”
疑问如雨后春笋般,在众多学子脑海里冒尖。
尤其是看见许枫这清爽的模样。
郁闷达到了定点。
咔擦——
有位学子掰断了手里的狼毫,崩溃的向无人的道路奔逃,成功替许枫分担了些注意力。
聊胜于无。
“还得是六年的秀才,意志力这么好,现在都没疯。”
讥讽声自身后传来。
是甄不悔。
他早就想要寻衅,不过碍于在贡院内不好动手。
现在外头不受官员管辖。
甄家哪是这些平头百姓可以碰的看向许枫的双眼满是鄙夷,尤其是在这位转身。
毫不犹豫的挑衅。
“想必这次你也不必看榜,提前交答卷,在贡院内闲逛,若放弃何必霸着位置。”
在他看来,许枫提前上交定然是不会。
这次给了空白的答卷。
而在甄不悔的脑海中,从未出现许枫是天才的可能。
被针对的那位听闻,但笑不语。
没有回应他的话。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来做。
许枫正打算寻觅许府中人的踪迹,就在张望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自家妻子的声音。
“相公!我来接你了。”
循着声源望去。
身着鹅黄裙裳的女子娇俏可人大方展露笑颜。
明眸皓齿。
不知迷了多少风流才子的眼。
就连自称阅尽京城绝色的甄不悔,在瞧见她时都不由得呼吸微滞。
这刻,他总算明白为何已经位于主事的兄长对于有夫之妇无法释怀,念念不忘。
这份容貌。
即便是京中一舞千金难求的第一名伶也不及。
诸位才子妒忌的红了眼。
“这就是相府千金!这般音容相貌!许枫何德何能,简直是牛嚼牡丹!”
“作孽,这种便宜怎么轮不到我,明明同样落榜,浓眉大眼长得好看。”
“别吹嘘,即便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但平心而论入贡院的学子难有容貌胜过许秀才的。”
……
千言万语,都汇聚成一句。
好好一朵鲜花,怎么偏偏往牛粪上开!
老许家那个事事准备周全的婆娘这么美。
她想不开吗!
在这个陈年秀才身上虚度六年光阴!
如果眼神能杀人。
许枫此刻恐怕早已被千刀万剐。
偏偏这位在众目睽睽下。
丝毫不知收敛二字该如何谱写,竟然快步走到人前。
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原本因为见到许枫而兴奋的脸红的宋晴儿,此刻已经彻底见不得人,将脸埋进他的衣襟内。
只有微红的耳朵被青丝半遮半掩。
她小声的在怀里嘀咕。
“还有很多乡亲看着呢,难道不知道害臊吗”
无耻!
这两个字宋晴儿无法脱口,只能在心里补充。
“怕什么我这就先带你回家。”
说完这句话,许枫松开了手。
同时松的。
还有宋晴儿的心,她真以为这位要做些什么。
事实告诉晴儿。
这份担心并非多余,她高兴的太早了。
以至于正准备转身,去马车时,被许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被拦腰捞上马车。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脑中预演千万遍。
当看见这幕时。
原本还孤身的学子顿时目瞪口呆,更有甚者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可恶,被那家伙给装到了!”
有老婆就算了,还长的这么好看!好看就算了,居然还如此温柔娴淑。
他们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许枫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宋晴儿缩在怀里和个鹌鹑似的,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是真怕怀里这位‘宁死不从’
要不小心松了手,真从马上摔下来,他后悔都来不及,幸好晴儿性软。
周围的人瞧见熟悉的面孔,纷纷露出惊讶地神色。
“这不是许秀才吗今天好像是贡院开门,怎么他这么快就回去呀!”
“不知道,但前几次不也这样,习惯就好,只是恐怕这回也没戏。”
“但俺瞧着小许不错,是个能干大事的,怎么就不行了!”
三言两语后,吵的不可开交。
许枫连忙挥舞手里的鞭子。
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回到许府。
许枫看着里面熟悉的陈设心生感慨,明明是家却许久没有踏足!
两人回到卧房内。
宋晴儿看了眼面前人,忽然红了脸低头小声说道。
“相公不必为乡试之事牵肠挂肚,妾身做好万全准备,就算考不上也不在乎。”
她担心许枫忧思过度伤身。
本来打算报喜的那位听闻眼底满是错愕。
心头一暖。
尤其是回到家看见桌上没来得及收起的红烛。
明明那么殷切地希望。
嘴里却说着不要,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但许枫没有点破。
时隔多日。
晚上他抱着老婆互诉衷肠后,狠狠地将她安慰一番,感动的哭哭啼啼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