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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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之剑:长渝]

[吾之道:天长地久,矢志不渝]

这是楚崖师兄的剑道,那他的呢?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这便是君子剑的真意,兰则安先前以为自己已经悟出了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但直到今天,直到站在大比的擂台上,直到面对武修白翀,他才蓦然惊觉,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本”究竟是什么。

他拿着青霄剑,却根本使不出任何带有剑势的杀招。

他的道,似乎不是剑道。

他的剑……跟师尊的剑也并不相同。

兰则安站在擂台边上,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山风轻轻拂过,把他的衣角扬起,时间在这一刹那好像停滞住了。

白翀离得近,清晰看见了兰则安额上渗出来的细密汗珠,以及他逐渐苍白的面色。

他瞧着兰则安像是魇住了般,迟迟没有反应,就也跟着停下攻势,犹豫着喊他:“师弟?兰师弟?你还好么?”

话音落下时,白翀那双银色竖瞳重新变回了正常模样,眸子清澈,纯净得看不见丁点儿杂质。

兰则安听见了他的声音。

混沌的大脑中传来了一声纯粹的、不掺杂其他念头的关心,他知道是白翀,也知道自己现在还在宗门大比的擂台上,但他的思绪飘忽不定,意识也忽明忽暗,犹如在迷宫中彻底迷失了方向。

兰则安紧紧握着剑柄,用力到指尖发白,手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师尊曾言,他不觉得自己能胜过白翀。

当时他听着还有些不服,然而现在……原来师尊早就知道,原来他说的也都是真的。

但他不想输,也不愿意就这么输了。

青霄剑,君子道。道心在,然剑意何在?

越是想弄清楚这一点,兰则安的头就疼得越厉害,像是有烈火在灼烧他的灵魂,他在一片黑暗中苟延残喘,喉咙像是被细线缠绕住了,束缚得很紧很紧。

这种疼就像是有一把冰冷的长刀,生生割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既然……既然想不明白,那他索性就不想了,兰则安死死咬着牙,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

四周的声音像潮水般向他涌来,被风送进他耳中,听得真真切切。

“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被白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是啊,我听说他手里拿的好像还是当年楚崖师兄拿过的青霄剑呢!这么一把宝剑拿在他手里,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听说楚崖师兄早些年参加宗门大比,一贯都是越级挑战,同阶之中从来没有输过。”

“何止?别说是没输过了,楚崖师兄从来都是赢得轻轻松松,漂漂亮亮的,哪会儿像现在一样拖延时间。”

“真没劲儿!白白浪费了我这么长时间!照我说,他这剑道都还没入门呢!”

“哈哈哈哈哈哈……”

剑道,还没入门吗。

青霄剑轻轻嗡鸣,似乎在安抚主人的情绪。

兰则安眸色骤然一沉,深邃的眉宇间无端透出一股子锋锐的凌厉。

我曾在师尊面前说过,我输得起,却不会一直输。

即使这一场比试结局不会改变,但今日我兰则安绝不会辜负手里的剑。

不负道心,不负青霄。

千秋山作为宗门弟子切磋比武的擂台,常年都是热闹的。这里的风沁人心脾,混着林木的浅浅幽香,总是一阵一阵的,温柔拂过身畔,卷去力竭后的疲惫与劳累,惯是让人觉得轻松惬意。

往日里,每当白翀倦于修炼时,最爱来这里随便寻个人少的地方坐着吹风,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能坐上一天。只是眼下,他与兰则安那双异常平静的黑眸对视,心里却是莫名一突突,风再吹过来时也夹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好似转息间,春山就被大雪压成了一片无垠的白。冬风凛冽刺骨,带着阴湿的凉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白翀的银眸在须臾间变成了兽类的竖瞳。

但这一次,完全是自发性的。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野兽的直觉已经先一步意识到了不对,替他做出了判断。

只有白翀感受到了这股直冲他灵魂而来、仿若大山一样的威势。

台上台下,水镜里外,只有他。

他甚至有种兰则安好像变了个人的错觉,但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眼也还是那双眼……

只是透过那双晦暗幽深的眸子,白翀竟有种通往人间炼狱的锥心感。

不知不觉中,白翀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紧绷的肌肉都开始僵硬起来。

青霄剑在兰则安手中轻盈一转,剑尖直抵白翀喉咙!

这一刻,兰则安的眼眸就像他挥手而出的剑一般,锋芒毕露,杀气涌现。

“静心!收剑!”

兰则安昏沉的大脑中,响起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有如拨云见日,登时就让他散乱无序的神识倏地清醒过来。

理智回笼的这一刻,青霄剑停在半空,兰则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眼睫微垂,生生忍下脑子好像要裂开一样的疼痛,感受着这种痛意在身体里蔓延,悄无声息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骨头。

兰则安艰难开口,他微微动了下嘴唇,声音很轻很轻:“我认输。”

这道声音响起时,白翀才堪堪回神。

从他看见青霄剑动的那一刻,他的脚就像是被钉子钉死在了原地,全然没了反抗的念头,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斗志。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也很难表述出来的震撼。

犹如当头一棒、直击灵魂深处。

他根本没听清兰则安说了什么,只是庆幸、却又有些失落。

庆幸兰则安能及时停手;

却又失落于未能切身感受这一剑之意。

同一时间,水镜之下。

柳照雪柳眉轻蹙,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满:“剑属凶器,兰则安既已入了文修之道,漫川你又何必再教他青霄剑法?”

褚漫川神情凝重,却只静静听着,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青霄剑法乍一看轻灵飘逸,实则暗藏杀机、有凌云之势,的确是适合那些天赋出众的剑修,但你教给兰则安,却是误了他的正道。”柳照雪一针见血,毫不留情指出褚漫川的不对。

褚漫川脸色冷了一下,讥笑道:“正道?你觉得什么是他的正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兰则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青霄剑法就已大成,足以证明他在剑道上天赋不俗,但是漫川……”柳照雪的眼睛很亮,好似一眼就能望见人的心底,“他道心已定,手中之剑本该凭心而走,像方才那般倒行逆施,强求青霄剑意,最多再来个两次,这棵好苗子就算是费了。”

“柳师妹所言不假。”师鹤语略一颔首,语焉不详道:“师弟,我现在真是看不懂你了。帝兰一族最是适合文修之道,你偏偏教他练剑,这兰则安也真是怪,剑道天赋竟然如此之高,我看丝毫不亚于他师兄楚崖。”

他转眸望向褚漫川,不放过他面上的每一个变化。

被他专注盯着,褚漫川也没有任何不自在,神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端倪。

“我藏月山只有这么一个弟子,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半晌,褚漫川才不紧不慢出声,语气不容争辩。

气氛随之降至冰点,所有人缄默不语。小小的正殿,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死一般的沉寂把这里笼罩,与嘈杂纷乱的水镜里面好似两个世界。

“什么鬼啊?这就认输了?青霄剑都还没挥出去呢!”

“就是,早知道就去看其他擂台的比赛了。”

“我还以为他还有什么剑招没使出来呢,结果这就结束了?”

“真是浪费我们大家伙儿的时间,有这功夫干啥不行?”

“真是差远了差远了,没法比。”

“可不是,果然就是个替身,要不是有一张像楚崖师兄的脸,藏霄仙尊怎会看上他做弟子?”

这些话清清楚楚传入大殿,也清清楚楚传上十七号擂台。

兰则安收起青霄剑,转身走下了擂台。

直到此刻,直到看见他的背影,白翀才如梦初醒,四下一瞥,就见光影石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名字。

十七号擂台:武道峰破石山白翀,胜。

“不是我,我没赢。”白翀皱着剑眉,叫住审判长老,“长老,这场比试不是我赢了。”

“他认输了,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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