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n的，这个月又被派来守门，本来还想给老婆添件衣服的。”
将城内一切保护起来的巨大墙的门口，一名中年士兵手上转着头盔，正靠着墙体骂骂咧咧。
“老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嫂子啊？”
接话的是中年士兵身边蹲着抽烟的一名青年士兵，头盔歪戴着，嘻皮笑脸和他打趣。
“嗨，别提了，上个月红灯区去多了，开支太大被逮住了，买件衣服给她消消气。”
中年士兵一脸不爽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在青年士兵的烟上点着。
“唉，什么时候我能调到城外区巡逻啊。上次跟着老哥你去城外区替班，一个二个的都对咱们点头哈腰的，别提多爽了。”
“嘿，做梦倒是挺会挑，老哥我在这堵墙还是个铁片罩子的时候就当兵了，现在都还没混到油水最足的城外区去，就你还想………”
正在侃侃而谈的老大哥突然没了声音，青年士兵略带疑惑的侧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老大哥烟也灭了，头盔也戴稳了，正身姿挺拔敬着军礼。
青年士兵虽然还没了解发生了什么，但一个激灵便从地上弹了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整理好了着装，跟着老大哥敬起礼来。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军人装扮的青年男子，背后背着一把制式步枪，手中抱着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罐状物，正要通过城门向城外走去。
青年士兵只偷瞄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再观察，保持着标准的军礼姿势，直到这位青年走远。
“呼，老哥，什么情况啊，除了长的有点帅以外，也没啥出众的地方啊？”
见到中年士兵重新变为懒散的侧靠姿势，青年士兵这才出声询问。
“这也不是军纪部的熟面孔啊，新来的吗？”
“小老弟，你刚当兵没几个月，不认识他也正常，他就是‘红剑’--唐存！”中年士兵一脸严肃的低声道。
“他就是‘红鬼’？就是那个14岁从伦岑一路杀到柏林、一个人屠杀了好几个流浪者营地、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青年士兵再次回想起刚刚偷瞄到的青年，仿佛看到了他周遭的尸山血海，和他脚下践踏着的冤魂，不由得浑身一个冷颤。
“你tm鬼叫什么呢！没人告诉你不准再叫‘红鬼’吗？tmd他听见了回头给你一枪，老子尸体都不敢给你收！”
中年士兵对着青年士兵的头一个爆栗，但坚硬的头盔并不是摆设，疼的自己直咬牙。
“再说了，你这是哪儿听的版本啊，‘红剑’他屠的是几处土匪窝，流浪者营地都是快饿死的穷鬼，哪儿有土匪窝油水多。”
“不一定是为了钱财吧老哥，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是嗜杀成性，过去杀人取乐的呢？。”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红剑’既不是为财也不是为杀，而是为了女人！”
城门口对侧的一名士兵突然加入了谈话。
“独家消息，我亲哥当时就在抓捕‘红剑’的第一现场。他亲口跟我说的，说‘红剑’在每个营地都会留下很多年轻女人的活口，并挑一个最好看的带上路！”
看着两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士兵的脸上也浮上了得意的笑容。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红剑’的第一批战友里有个大美女！就是因为不愿从了他，被他在一次战役中直接丢进敌军的圈套，整个队伍就他一个人活下来！”
……………
唐存当然不知道，这几个守门的士兵聊了这么多关于自己的话题，也没有刻意去注意这些人。
但有一个小家伙注意到了，正是趴在哥哥怀里，两只大眼睛兴奋的滴溜溜到处转的唐笙。
“哥哥，哥哥，刚刚门口的那几个大哥哥好像很怕你耶！”
“哦？他们为什么要怕我？”
“哥哥不知道吗？我也不知道哦，是不是哥哥以前欺负过他们呢？”
唐存努力回忆了一下刚刚那几个士兵的脸，确实是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你觉得哥哥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吗？”
“嗯……唐笙不好说哦。”唐笙做了个鬼脸。
听闻此话，唐存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希望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不要真的那么坏才好。
说话间，两人走完了城前的一小段缓坡，来到了城外区。
相比于城内现代化的高楼和整洁坚实的街道，城外区到处都是脏乱不堪的帐篷、低矮破旧的简陋木屋，以及雨天泥泞不堪，晴天尘土飞扬的道路。
人群在这里聚集，一是为了高墙上那一挺挺重机枪带来的安全，二是为了抓住虽然渺茫但确实存在的机会--进入城内，成为这座城市的正式公民。
城内的决策者们也没有驱逐这些人群的打算。虽然数量如此庞大的流浪者会带来很多的困扰，但他们为了进入城内而努力寻找物资换取绩点，是一门无本万利的买卖。
而且他们作为城市和恶劣环境之间的一个缓冲区，是非常好用的。
唐存并没有抱着妹妹从门口的主路直接走过，而是走进这片脏乱之中，一边穿街过巷，一边挑拣着容易理解的东西讲解给妹妹听。
“哥哥，你看，这里的小孩子也在努力读书哦！”
唐笙的目光停留在一处敞开的帐篷内，几个和妹妹差不多的孩子们正聚在一起看一本书，远处还有一些玩石头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书的样式和唐笙在家读的学校课本基本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她的那本崭新且有漂亮的花纹，这一本则不知道被多少人翻看过，已经破烂不堪了。
“嗯，我记得在城外区设置了三所初级学校，虽然很不够用，但也是他们进入城内最有效的途径了。”
唐存脚步不停，点头回应道。
“我想起来了，上次师娘来看我，跟哥哥你说过，让哥哥要多抓点科学家回来！他们认真读书，以后就是科学家了吧！”
“这你都听到了？你当时不是在书房吗？”
“哼，哥哥从来都不关门，我每次出来尿尿都能听到好多。”唐笙扑闪着大眼睛回答到。
唐存一时语塞，虽然情报被妹妹听去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自己在家时的警惕性也太底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一处城外区的执法营地。
城外区的执法营地没有规则的分布在这片区域，执法人员共有一千人左右，虽然人数很少，但由于武器精良，还是能起到一定安稳民心的作用。
唐存的父母安葬在柏林废墟的一处城郊，路途遥远，所以来到这里提取寄存此处的一辆越野摩托车。
把唐笙抱在身前，在摩托车上安置好，将油门一扭到底，摩托车便轰鸣着冲出了城外区，驶向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多日未有雨水恩泽的大地一片干旱，加上午日过后刮起的强风，入目之中尽是黄色的沙尘。
但是驱车前进的唐存似乎没有受到丝毫阻碍，油门一刻不松的全速前进着。身前的妹妹虽然是第一次感受这么快的车速，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害怕的情绪，反而有些兴奋的四处探头张望。
随着日照西移，风也渐渐止住。唐存将车停在一座小土坡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妹妹抱下了车。
“到了，就是这里。”
唐存牵着妹妹的小手一路走到小土坡的顶端。
这里竖着两块方形石碑，由于土地污染导致四周荒芜一片，显得它们有些突兀。
石碑上刻的字唐笙看不懂，但她知道那是中国的汉字，因为唐存教过她用汉字写自己的名字。
“这就是我们父母的墓碑了，按照父亲生前一直念叨的‘落叶归根’，我和母亲将他埋葬在了土地里，也算了却他的遗愿。”
唐存牵着妹妹向墓碑靠近了几步。
“后来母亲也死了，再之后的事你也听师娘说过了。”
“爸爸，妈妈。”唐笙突然出声道。
自有记忆以来就她的身边就只有哥哥、师傅和师娘，父母在她的记忆中连一点身影都看不清。但当她站在这两块墓碑前的时候，还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悲伤。
“父亲是一名中国商人，在德国做生意时遇上的母亲，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一个好商人，但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整日的花天酒地不着家，母亲常常为此以泪洗面。”
“但最后他是为了掩护母亲带我们逃走而死的。”
唐存一边清理石碑上的灰尘沙石，一边向妹妹讲述一些父母的生平，唐笙则在一旁安静的低着头。
“好了，别太难过，在这样的世界里，死后还有墓碑和前来纪念的人，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唐存摸了摸妹妹的头，柔声安慰到。唐笙依旧低着头，转向他，并张开了双臂。
唐存自然明了，俯身将妹妹抱了起来，仍由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自己。
“走了。”
唐存轻道了一句，不知是说给妹妹听的，还是说给山上的石碑。
一阵风轻抚而过，似乎是在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