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欣你好。”
王靖雯先伸出手来，打了个招呼。
“阿菲姐好。”
“你知道我原名？”
王靖雯的柳叶细眉微微一挑，露出些许疑惑。
从89年在香江的出道第一天起，她就一直以王靖雯的艺名出现在众人面前。
除了关系极好的亲戚和朋友外，现在鲜有人能知道她原名的。
“我可是您老歌迷了。”
柳怀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回答的不紧不慢。
“您还记得不，83年那会儿，您还在京城的时候，在六一晚会上唱歌。”
王靖雯一愣，想了很久才回忆起这档子陈年旧事，顿感死去的记忆在攻击着自己。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会儿才8岁，就坐在下边当听众呢。”
“没记错的话，您唱的是大海啊故乡，那时就觉得您唱的挺好，妆容也不错。”
妆容不错……
想着那会儿标准的儿童腮红妆，王靖雯脸红了一下，往底下一瞅，脚拇指尴尬的能抠出三室一厅。
柳怀起身，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白啤，然后又给自己续了半杯，仰头一饮而尽，
起初还有些肝颤，有种被逮了现行的慌乱感。
但现在，随着两杯小酒入肚，就剩下兴奋了。
懂不懂什么叫做被偶像翻牌子的含金量啊！
“后来听说你去了香江，我还觉得好可惜的，本以为要见不着了。”
“可没想过了几年，就我念初中那会儿，见着有人沿街售卖着王靖雯的卡带，说什么香江小花旦，歌坛一枝花。”
“我还以为是谁呢，一看这封面，就觉得面熟，后来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阿菲姐你么？”
“当即就花了一星期的早饭钱，两张卡带，全款拿下！”
“买下后那个高兴啊，立马屁颠屁颠回家就听，喇叭声音还特意开到最大。”
“谁知道这卡带他妈是盗版，就开头两首是您的歌，丫后边全是些****!”
说着，柳怀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似是在追忆着什么。
“恰好赶上我爸妈回来，又免费吃了顿男女混合双打。”
“噗嗤。”
王靖雯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下，道。
“后来呢？”
“后来呀，后来就眼见您起高楼，眼见您宴宾客，眼见您真成了香江的巨星。”
“怎么说呢，今天能碰见您，我感觉就跟见到多年未见的隔壁大院姐姐一样，忒不真实了。”
“就是不知道，您在香江那边好好的，怎么现在回京城了呢？”
柳怀这三言两语下来，两人之间的生疏感随即消散不少，王菲也碰了杯，浅酌一口，笑道。
“你不懂，香江那地方好是好，但终归没有咱们京城来的亲切，我打算接下来在内陆发展看看。”
“顺便也想换回自己的真名，这样，我就又是一名新人了。”
“阿菲姐，您谦虚了。”
柳怀适时捧哏道。
说得也是实话，王靖雯来年回大陆，出了一张《天空》专辑，霸榜各大榜单。
紧接着《浮躁》，最后一首《相约一九九八》，彻底火透两岸三地，再然后就在天后之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
柳怀是一个极好的酒伴，会说话，有故事，还不那么正经。
酒过三巡后，觥筹交错间，伴随着台上歌手声嘶力竭的《海阔天空》，气氛也慢慢轻松。
王靖雯眼见时候差不多了，脸色嫣红，举起酒杯道。
“高欣，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学生么？”
“额，十八了，还在京影念大一。”
“京影……你还是个演员？拍过戏吗？”她好奇地问道。
“还在拍呢。”柳怀笑道。
王靖雯略微惊讶，问道：“能说说是什么电影么？”
柳怀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呃……姜闻的片子。”
姜闻？
王靖雯侧着脑袋思忖了片刻。
没听过。
90年代是香江文艺界的春秋鼎盛期，号称东方好莱坞，全华语圈的大咖都在香港。
这会儿就连昔日霸主东瀛都完全不放在眼里，跟别提内陆的演员了。
除去年初在香江上映的《霸王别姬》里的几位演员有了些许名气外，其他内陆演员几乎是一概不知。
于是她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更有了把握。
她端起杯子，敬了一杯，道。
“高欣啊，你刚才那首歌的名字叫百年孤寂对么？”
“是的，怎么了？”
“这歌名不错，和歌的风格很像，有点迷幻摇滚的感觉，能和我说说是这歌是怎么写的么？”
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了？柳怀顿时有些心虚。
我就一翻唱的，哪懂什么《百年孤寂》啊。
“我也不知道，真的。”柳怀很诚恳地摊手道，眼神特真诚。
见着柳怀不愿意说，王靖雯的脸上露出少许失落，但旋即释然开来。
才刚见面呢，太唐突也不好。
“高欣。”
王靖雯眨巴着眼，这回不装了，摊牌了。
“你有没有兴趣成为一名歌手？”
“歌手？”
“啥？”
柳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想当歌手么？”
见着柳怀疑惑的表情，王靖雯还以为是鱼儿上钩了，于是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
柳怀默默无语，思忖片刻后，开口回应道。
“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王靖雯有点茫然，有点失落，但还是极力控制着表情，尽量保持优雅。
“因为我爱电影。”
柳怀放下了酒杯，回答的很认真。
他喜欢唱歌不假，但仅仅只是喜欢。
可电影对他而言，既是热爱，也是生命。
这二十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用构思电影的思维来面对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每分钟每一秒，他都陷在电影的世界里。
歌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王靖雯闻言，眼瞳微微收缩，再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少年。
他长得颇为普通，脸上还有因为喝了不少酒带来的红晕。
但他此时的眼睛却特别清亮平和。
这种眼神，她只在一类人身上见过，而他们的特质都一样。
倔。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招揽的心思，只好退而求其次。
“你刚才的那首歌，我可以翻唱试试么？”
“我会给你版权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