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何处地久天长（三）
“若是能够选择，我宁愿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顾青城低低叹了一声，“他是个如玉般的男子，风华气度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这样的男子，应该有个温柔如水的妻子，而后金玉满堂，与之偕老。”
“很美的梦境。”擎苍沐玄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讽刺，“作为赫连楚的属下，他就有不可避免的命运。”
“不！”顾青城眸子坚定，“只要他想，他可以避开皇位之争的漩涡，只要他想。”说着，顾青城眼神就黯然下去，“他可以去看青山绿水了，遇到他生命中的女子。”而她，注定要辜负他了吧。
“可是，他已经喜欢你了。”擎苍沐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恼怒，邪魅的眸子升腾起一股雾气，叫人看不清眼底的幽暗，“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顾青城心里钝痛，向易的这份情，她该如何去还。
“赫连楚不会让他有事的。”轻轻闭上眼，心头涌起无力感。
“就算是赫连楚势力再大，可是有太子的阻挠和皇后跟蝶妃的施压，也不过是能救得了他的命。至于他想要的自由，恐怕希望很渺茫。”擎苍沐玄为向易叹一口气，敛了几分戏谑和嘲讽，“那个女子的确配不上他。”
顾青城本想问那女子是谁，可是启了启唇，转而苦笑了一下。问了有什么意义，皇帝指婚，肯定少不了这朝堂的权利关系的分派，至于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又有什么重要呢。有谁在乎他愿不愿意，快不快乐呢。
“那女子你见过的，户部尚书的女儿明珠。”擎苍沐玄仿佛看出了顾青城的欲言又止。
顾青城想起了宫宴上那个满脸倨傲，自以为是的，飞扬跋扈的容颜，还记得她看赫连楚的目光是迷恋，对方书柔的嫉妒。这样一个被娇惯坏了的千金小姐，让一向淡雅风流的玉笛公子如何接受的了和她相伴一生。
“他辞官了。”擎苍沐玄接着说道，“本来他已经准备来擎苍了。”
顾青城怔住，他说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真的要来找她，他没有对她说谎。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记得他那时的眼神，坚定温暖又带着缠绵不去的忧伤和担忧。
心就这么痛了，长长的睫毛沾上了湿意，夜里的风更冷了。
擎苍沐玄感觉到了怀里顾青城颤抖的冰冷的身子，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再没了一分往日的调笑和邪魅，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口中溢出来：“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本就是女子，何必这样强求自己。”
顾青城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缩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牙齿咬着他的衣服，眼泪簌簌的留下来，虽然她极力忍住发出声音，但还是能听的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她，哭得泣不成声。
擎苍沐玄想起多年前桃花树下抱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她那么单薄纤细，却离开的那么决绝。岁月真的像风一样，一阵就过去了。有多久，他没有这般安心的抱着一个女子听她的哭声了。
不知什么时候，司马洛和擎苍沐言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周围只有火光在闪耀。寂静的夜只有顾青城的呜咽声，更显得凄凉了。
“其实，我真的希望他幸福啊。”顾青城痛苦的声音从擎苍沐玄胸前闷闷的传出来，纤细的手紧紧抓着擎苍沐玄的腰，“太多的不可能，太多的人和事横在中间，就算我喜欢上他，又怎么有机会天长地久。你说，是不是，擎苍沐玄。”
顾青城哭得语无伦次，擎苍沐玄却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不是不在乎向易，却明白他们之间隔得距离是那么不可逾越。那是不是说若是她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她就会喜欢上向易？思及此，擎苍沐玄心里不舒服起来。
“你不是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么。”擎苍沐玄轻抚着顾青城的背安慰道，“或许你应该说给他听听。”
“可是，我也想要一个疼我宠我的男子，和他一起走到老。”顾青城满脸的泪水在擎苍沐玄的胸前蹭了蹭，语气里含着无限的委屈，倒像个小孩子撒起娇来，“我也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生活，我也想有人陪我看日出看日落，我也想有人牵着我的手对我微笑。”
看着怀疑孩子气的顾青城，擎苍沐玄讶然。原来，顾青城也有这么柔软脆弱的一面。他竟从没想过她想要的是这样的一种生活。
“会的，会有的。”听着顾青城哭哑了的嗓子，擎苍沐玄心疼了，语气不自觉地柔软下来，带着几分哄小孩子的口气，“乖，不哭了。”
顾青城倒是不依不饶起来，眼泪掉的越发的凶了，张口咬上擎苍沐玄的肩膀，口里含糊不清的说道：“都是你们，是你们剥夺了我的幸福，你们都不是好人！你，赫连楚，赫连堂飞，擎苍沐言！是你们，都是你们！”
擎苍沐玄眸子闪过震惊，她竟然全知道了。任她咬着，他没有喊疼，也没有阻止她，此刻，在他眼里，顾青城就像个收了委屈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她湿湿的泪花让他心疼了。
“擎苍沐玄，你为什么要娶我，你明明不爱我！”顾青城又用了几分力气，擎苍沐玄敢肯定他被她咬出血了。
“你都知道还要问。”擎苍沐玄无奈的叹口气。
“我不知道，不知道。”顾青城口齿不清的哭道，“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是我，难道喜欢一个人就该背负这么大的罪孽么。”
“城儿，你冷静点！”擎苍沐玄看着抬起头来，眼神幽暗的顾青城，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眸子闪着血红的光，绝美的容颜沾着深深地绝望和恨意。
“擎苍沐玄，你告诉我啊，你说啊！”顾青城眼神冰冷的盯着擎苍沐玄的眸子，充满了恨意。
意识到不对劲，擎苍沐玄飞快的点了顾青城的昏穴。
“司马洛！”擎苍沐玄厉声喊道。
“怎么了。”擎苍沐言瞬间站到了擎苍沐玄的面前，看着昏迷的顾青城，皱眉问道，“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