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去看了患者，跟身边医生嘀嘀咕咕，“体温和体征都不明显，主要是出血量不对劲”
肺结核一般是痰内有血丝，单日咳血超过两百毫升的不符合肺结核的症状
刚才坚持不是肺结核的医生就略微往前面自豪的挤了挤。
京都来的医生，那可就有评判的标准了。
芽芽又加了一项凝血功能。
如果是自发性出血，那么确实能存在严重咳嗽以后咳血的情况。
她给人仔仔细细的体查了一下，拉开被子露出患者的双腿，按了一下后看向众人。
一群医生凑近了看，只见芽芽用手按下去的地方，等手指松开以后，皮肤回弹得很慢，肉眼可皮肤一按就是一个坑。
双下肢水肿....
之前寻思是肺结核的就彻底闭上了嘴巴。
结核病的症状不包含水肿。
所谓的水肿，其实就是水从血管里跑到了血管外，让皮下组织的水变多了。
皮下组织夹在皮肤和肌肉之间，主要的成分是脂肪和结缔组织，看起来就好像又很多孔的蜂窝。
一般情况下皮下组织的含水量很稳定，除非是周围血液积聚得太多，血管里压力就会变大，水分会被挤压到皮下组织里。
这时候皮下组织就跟棉花一样吸够了水分撑起了皮肤。
从外表看来就好像肿了一样。
很多人都是早上起来发现脸蛋肿。
那是因为睡觉的时候人平躺着，脸蛋的血液受力改变。
向心脏回流的速度减慢，就囤积在脸
蛋上。
脸蛋，特别是皮下组织比较松散的眼睛周围就成了水分最爱聚集扩散的地方。
所以早上才容易水肿。
也不单单是睡觉容易水肿。
白天走一天路或者是长久站立，血液受重力的影响淤积在双腿上。
所以下午的脚看起来总比上午的大，那是肿的。
对于正常人来说，静脉回流弱的人更容易出现水肿。
比如女同志的静脉回流能力比男同志偏小，所以女同志也早上起来也就更容易水肿。
但是像现在这个病例不是属于生理性的水肿，更像是蛋白质吸收不良引发的血浆胶体渗透压降低。
肺结核一般不会导致肾脏出现病变，更不用说蛋白了。
如果痰菌检查是阴性，那就彻底排除了肺结核病。
芽芽挺有兴趣，主要是目前她也没确定是个什么情况，于是就很自来熟的表示明儿还过来。
就是跟串门一样，可把医院感动坏了。
医院一群领导和医生愣是跟在人屁股后头走。
王胜意以及聂超勇估摸错了时间，这会还在城里百货大楼瞎逛呢。
芽芽就扑了个空。
那么大的阵仗，陶美玲倒是知道芽芽来了，立马闭着眼睛装睡。
她心里门儿清，知道刚才让王胜意捐个肾，不是善茬的芽芽知道了估摸得阴阳自个，干脆装着睡觉不搭理。
人还是计算得不到位，有人主动说了。
等两拨人碰上面都已经是饭点。
吃的黄泥烧鸽子。
也算是本地的一个特色菜。
收拾
干净的鸽子用黄泥巴捂上放进大翁里头。
大翁底下用的是木柴，而且一开始就得烧得特别的旺，依仗的就是木柴的热气来把鸽子烧熟，跟叫花鸡有异曲同工之妙。
吃黄泥烧鸽子至少得等四十分钟，这时候不油不柴，出炉以后心肝都在肚膛里，烧得肥肥香香的。
芽芽正吸溜着口水偷看隔壁刚上桌的烧鸽子，就听王胜意声音淡淡道：
“我妈想要我一个肾”看着猛然扭过头来的芽芽，王胜意道，“我说考虑考虑”
芽芽顿了顿，拉了脸，“你还不如考虑一下，能不能接受死一个打小就没有怎么照顾你的妈！”
自家幺妹从来没有说过那么重的话，聂超勇吓了一跳。
王胜意挑眉。
芽芽就差站起来叉腰了。
“舜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那还是我们打小到大，作文都拿来当范例的大孝子。”
“人家挨父母大的时候，如果下手轻了就忍着，下手重了就跑”
“这才是真孝顺，父母下手重了还死扛，让他们打死了，你就真孝顺了？”
“你妈要肾，你就给肾，道理也一样！”
“要是一个肾就能行的话，怎么可能让你长两个”
芽芽小嘴啵得啵得，语气还冷得掉渣。
“你要是割掉一个肾，以后就别想过正常日子”
芽芽眼眶一酸，寻思小时候被陶美玲丢了，她都没咋有怨气，此时确实气得浑身发抖。
要是今儿需要肾的是蒋文英，她压根就不会犹豫。
聂家对她的付出，几乎可以说有什么就给什么。
她差点就要开口点名道姓的问，陶美玲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肾是够用。
那也仅仅是能活而已，一定活得不那么好，身体上出了任何一点问题，死的概率瞬间五五开。
相当于得了富贵病，不能累不能恼，身体稍微负荷重了就得崩。
聂超勇把人拉住了，品了一下再毒的话都让幺妹说了。
人要是听不进去，估摸更不能听他的话，想了想说：“你是不是觉得，给你妈一个肾，对着你妈的时候心里就能舒坦点了？”
王胜意闷着个表情没说话。
兄妹两没等到回答，心里也猜的差不多了，大家一起长大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有个小心思什么的也互相瞒不住。
聂超勇继续说了，“我知道你咋想的，可是你今儿给了肾，你妈只会觉得那是该的，她要你肾的时候都不心疼，回头就该要你心了”
老板路过，听这一桌一会给个肾，一会给个心，听得后背冷飕飕的，赶紧回后厨先把这一桌的单子的菜给上了。
半天，王胜意就往外吐了一句话。
“你们两能不能说句好的，她都要让你说出绝症来了”
兄妹两；“......”
人走的时候，兄妹两真是操碎了心，都没睡好觉
也只能让人用一个晚上冷静一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黄赌毒，那就一切其实都不是事，谁的人生能一帆风顺，没有过不去的坎。
隔天
兄妹两碰头时齐刷刷都是两熊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