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瞧男人穿的是工服更是脱口而出，“你不还有公费么！”
自费一张床一天是七块钱，公费一张床是十二块钱，自然有这么设置的道理，总之到时候患者自出的都没少钱。
这还是今年涨价了，之前自费一张病床才两块五。
“我没钱”女人支吾了一声。
病床上的男人，“我也没钱”
护士也没辙了，没钱也得救人命啊，赶紧按照流程去医务科申请拿常备药。
男的忽然急了，捂着肚子骂骂咧咧的起身，猫着腰就要往外走。
芽芽眼明手快的拦着，“不要命了？！”
五大三粗的男人疼得都推不开芽芽，急里忙慌的让站角落里的女人扶自己一下。
谁敢让他走啊。
那肚子伤口深度比成人的食指还要深，万一刚走到医院门口哪根血管破了，吧唧就倒地了，救都救不回来。
芽芽拉了椅子挡在门口。
“这深度怕伤到腹腔，万一肠子破了，粪便，食物残渣，肠液在内的所有污染物都进腹腔，容易造成腹腔感染，再发展成腹膜炎，脓毒血症，那会就准备以月为单位在医院里长住着吧。”
瞧见人嘴唇抖了抖，神色有些松动，瞧着总算是稳住了情绪。
伤的腹腔，身上衣物都得祛除。
之前小护士亲自给人褪的衣服，发现人裤子上的‘社会之窗’都没拉上。
再一脱，裤衩都没穿，偏偏两个人还不肯说跟对方是啥关系。
芽芽心里也有数，说了软话，语气便稍硬起来，“今儿一旦出人命，那可就不是私底下能解决好的事儿了。”
女人脸色一白，立马不肯跟着男人走。
护士赶紧又把人送回病床去，继续叨叨小病不治，大病难医。
芽芽看着女人六神无主的样子就好好跟她说；“他还那么年轻，总不能今儿就把命丢外头吧，有钱没命花也没用”
女人迟疑了半天，最后咬咬牙说：“能不能有个人跟我一起回家，我男人有钱”
一护士开口，“我去吧”
平时患者把医院的被子，水壶啥的拿回家，那护士还得上门讨回来呢。
跟医务科报备过，麻醉医生过来做术前检查后就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肠子确实破了一点，但好在没有污染物，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推进了观察室。
去跟家属拿钱的护士回来了。
刚才那女同志不发一言，倒是跟着的陌生男人脸色黑得厉害。
还有反应慢的摸不清这三人关系。
芽芽给人整理了一下。
“西门庆让武大郎给扎了，潘金莲带着西门庆去医院，可是两人都没钱，所以武大郎又来送钱了”
周围一圈人恍然大悟状。
“聂医生，钱还是没缴够”小护士喊了一声。
那患者的情况估摸要住一个星期，一天床位费是7块钱，一个星期就是49
开腹探查外加治疗是六十五块钱。
这年头割个阑尾四十块钱，也就多了十五块。
再加上零零散散的检查费，最后出院大概花个170块钱左右。
“我去取”男人拽着媳妇就要走。
那女人拼命的往后挪，瞧着不敢跟丈夫一块，想拉个小护士陪着去。
男人身材壮，小护士也不敢，谁能保证之后闹起来不误伤啊。
“我去”芽芽瞧了眼惊恐的女人，看向男人：“在医院别惹事”
男人还是松了手，跟着一块出了门。
医院附近就有储蓄所。
平时人是多些，但今儿也太多了。
芽芽还瞧见一个小时前就离开的卫民。
“有个人取钱光取一分，两分钱，结果耗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刚走没多久，刚才还有一百来号人呢！”
听说是昨天就结下来的梁子。
昨天来排队存钱，出去外面丢了下烟蒂，再回来就不让进队，得重新排。
那会又正好碰见了银行下班。
估摸着两边撕巴过，今天人又来了。
他这不知道前边咋回事，排了队花了时间又舍不得浪费。
其他人估摸也是一样想法，结果排了一百来号人。
排就排吧，反正下个也到他了。
这还没海口呢，一个老太太就插了队。
老太太也不说声借光，再加上刚白等了一个来小时都有点窝火，卫民赶紧上前，“您是不是看错了，下一个该到我”
老太太也没理他，把存折朝柜台里头递。
瞧见柜台后女同志还真拿了要给办理，卫民提高了音调，“同志，我先来的，我都等了一个来小时了”
女同志是个老大姐，冷冷瞥了他一眼，“尊老爱幼知不知道，她一个老太太你跟人计较些什么？”
芽芽占了卫民的位置，把存折拍到老太太存折上边压着，问：“哪条规定老人有权利不跟人商量就随意插队？”
柜台女同志在柜台干久了，瞧见是个小姑娘脾气也不好，“人家七老八十了，你让帮助一下，照顾一下怎么了？”
芽芽也不依不饶，“我们主动帮助可以，你强行让我帮助，那不行”
后头眼看又要吵闹起来耽误取钱，又给闹腾了起来。
芽芽跟人对峙。
老大姐不说话，那滴溜溜转的眼神她清楚，无非就是想让她迫于压力自己让开。
她偏不！
后头人一暴躁就开始骂人。
老大姐没撑住，竟然两眼抹泪哭了。
“你先别急着哭。”芽芽叹了口气。
女同志泪眼朦胧的抽搭着，神色十分委屈。
芽芽继续道：“等会完事我还要打电话去你们总行投诉你，到时候你在哭。”
女同志抽搭得更大声，哭着起了身离开了工位。
经理来了，没敢给老太太先办。
芽芽等卫民办完走了，站门口盯着那夫妻两。
一路上骂骂咧咧来的夫妻两回头时彼此沉默。
患者要运到普通病房之前芽芽去看过。
人已经清醒了，毕竟男性身体更为强壮些，精神头也还可以，问芽芽：“医生，我还需要注意点啥”
芽芽总不能让人注意点别盯上别人家的媳妇，道德方便医生管不了，想了想说了句对人以后可能有帮助的医嘱；“以后再被人扎的时别拔刀，但凡压迫到血管拔了容易窜血，被人拔了要记着按住一切出血的地方，然后躺下来打电话，我们急救车去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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