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问老太太身体有啥不舒服的没有。
聂老太想了一会说：“感觉吃得越来越多”
一大碗饭，一大碗菜都能吃完，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吃得那么多过。
妯娌两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有点忧心。
本地有个说法叫吃粮，寓意不好，但很多老人临终之前吃得多，说话说。
蒋文英都有些哽咽，对芽芽说：“你外婆走得也找，走之前特别想吃瘦肉粥，我做了一小碗。
她一个人慢慢的吃完了，跟我聊了五六分钟就倒在我怀里，那时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然后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你妈妈就没有妈妈了。”
大伙颇为感伤，连聂老太都说：“该死就死了，没什么。”
聂互助也说：“我最近也吃得很多啊”
这时候抖什么机灵！不懂事儿！田淑珍骂闺女，“你那叫出栏！”
一直没说话的聂卫平问：“难道你们就没考虑过是我做菜好吃的原因了？”
老聂家其他人：“.......”
田淑珍让芽芽给她看看，指着右耳说听不见。
老聂家人都大惊，聂三牛：“你也没说啊！”
田淑珍叹了口气，“五六年前就已经听不大清楚了，现在几乎全聋了，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个家”
聂三牛忙道说这个干嘛，“今天准备一下，芽芽这边要是瞧不好，明天我陪你到镇医院看，看不好就到省城去看。”
田淑珍不答应，花这个钱干什么，反正一个耳朵也够用了，叹气说：“我也不图什么，只求经营好幸福的小家，孝顺好婆婆，等着兄妹两该娶的娶，该嫁的嫁。”
聂互助喊‘妈’的时候声音都带着破音。
田淑珍凄凉一笑，“幸亏你们两个还算有点良心，人家都说孩子的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反正我耳朵聋了，以后要是再有点什么，就让你们爸找个后妈。”
聂互助异常坚定，“不要后妈”
田淑珍心里正有点安慰，又听那倒霉催的闺女说：“后妈更凶！”
拿手电筒一直在看田淑珍耳朵的芽芽忽然道“拿个挖耳勺来”
之前蒋文英不怕开口，怕闺女分心，这时候问：“你三伯娘什么情况”
“我先看看”芽芽道：“一般突发性耳聋最佳治疗期在一周之内，也有人自愈，她这情况已经耽误了好几年不不说，很可能损伤听力。
很可能是情绪的波动的诱因，这种突发性耳聋最根本就是内耳忽然缺血，内耳供应听神经的血管不通畅，损伤了相应的神经，就跟咱们的庄稼地，供应不上水不就焉巴了吗？三伯娘，你该早点跟我们说”
其他人脸色更加凝重起来。
田淑珍道不是怕花钱么。
“早治疗，花的是小钱，晚治疗花的可就是大钱了”
聂老太也骂骂咧咧，“你就是看着岁数大，还没有年轻人懂事！”
聂合作把挖耳勺拿来，芽芽看了看外面的日子，挥手说：“去外头。”
阳光下她一看耳朵全堵死了。
芽芽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一点点撬出缝隙。
田淑珍有时候还不乐意，芽芽也不听，按着人的脑袋不给动。
她一个姿势挖累了就换蒋文英。
打小都是她亲力亲为给几个孩子掏耳朵，技术老好，实在不行还弄了点香油软化，
等她把最后一块硬邦邦，比黄豆还要大，至少有一厘米的耳屎挖出来以后，老聂家其他人震惊的瞧着。
站得最远的聂合作只说了一句‘怎么有那么大的耳屎’，田淑珍就说儿子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嚷嚷干嘛，吵死了。
田淑珍因为耳屎太大太多，把耳膜都给磨红了。
芽芽叨叨幸亏是干的啊，也幸亏没得中耳炎啊，中耳炎的耳屎黏黏糊糊还发臭呢。
田淑珍听得耳根子发红，捂着听得异常清晰的右耳退到了一遍。
聂卫平等了好一会，说：“芽芽，我发现自己不能翘二郎腿，是不是病啊”
其他人呼啦啦的凑去围观，发现聂卫平确实不能翘二郎腿。
芽芽问：“那你平时蹲坑呢？”
聂卫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打小蹲坑也是有些困难的，不大蹲得下去，起来的时候慢慢起”
聂合作做证，“他每回蹲坑起来得确实是慢，姿势也奇怪。”
他们都以为是脚麻了。
芽芽上手在聂卫平臀后肌稍微一摸，摸到索条状就清楚了。
“臀肌挛缩症，症状不重，挂骨科做个手术，把髂胫束挛缩带给松解掉。”
聂卫平也没想到芽芽轻轻一抹，他就收获了一次挨刀子机会。
“吃药行不行”蒋文英问
芽芽道没办法，臀肌挛缩一定得做手术。
她安抚妈“就跟吃饭一样的小手术，没事儿”
田淑珍心里嘀咕，对于这个侄女，只要人不死，在她眼里都是小事儿。
芽芽朝亲妈招招手。
蒋文英身体也一向健康，大的毛病没有，就是干活干狠了腰椎不好。
芽芽又去检查蒋文英膝盖的弹跳反应。
“年轻时干活多，岁数到了以后骨关节炎，骨质疏松还有肩周炎都容易得。”
聂老太有话说了，这三个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虽然还得干活，但那是没办法的事儿，不干活跟不上农时，相当于就没有饭吃，但洗衣服啥的，却都没让坐月子的媳妇碰国。
老太想起窦眉来。
其实老大媳妇最辛苦。
以前怀力争的时候下地干的活最多，那时日子也艰难，吃得也不好。
她记得清楚，那时河流都是公家的，生力争的时候老大家的想吃点鱼下奶。
她半夜三更去捉黄鳝，别在后背的网兜破了个口子不知道，捉了一只黄鳝发现河里还有一只，那时心里还高兴，想多捉点给孩子妈补身体，结果捉了四五个小时才发现后腰破了的网兜，原来这几个小时一直捉着一只呢。
后来二媳妇，三媳妇陆续进门后，儿媳妇怀孕，自然有大媳妇和三媳妇扶着，三媳妇怀孕，自然又有大儿媳，二儿媳护着。
“芽芽，明儿你要有空，也去给老大家的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