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的给的，一个月十几块呢，李叔说的。”芽芽道。
毕竟是城里人，老李家说的蒋文英当然信。
聂海生接过芽芽的笔。
“现在还不知道每个月助学金多少，但像芽芽说的，每个月十几块应该有，我一天伙食费五毛钱，学习用品，主要是讲义、书籍、笔墨纸张等，一个学期撑死了算十块钱，生活用品一块钱一个月。”
他想了想，“妈，开学后我带二十走，之后再看看情况，没意外的话，第二学期就不用家里给钱，靠着助学金能行。”
“够吗，这可是去外地，不比在家里，出门在外。”蒋文英怕。
“哥，你带三十走。”芽芽信心满满的，“明年我们家还养猪，到年末还怕没钱。”
拗不过两个女人，聂海生败下阵来。
蒋文英又琢磨着:“剩下的顾着点卫平。”
还是那一句话，等明年聂卫平转正，一个月有三十块钱的工资，就能自己交给生产队，余下的还有几块，等工级越定越高，富余就越多。
芽芽溜到隔壁房，告诉聂卫平，妈等着他转正呢。
聂卫平很有信心，转正后他一个月也是三十块钱，只要钱对数，家里不会知道他现在在食堂颠勺。
还有一个好消息，他注定只能跟兄弟姐妹分享。
庄大厨要收他做徒弟。
他打了两年的下手，按庄大厨的话说，那是观察了两年，才打算收他做徒弟。
“那要拜师吗？”芽芽问。
聂卫平踌躇，他现在还得靠家里往外贴钱呢，何况还瞒着家里，就是要给庄大厨整点拜师礼也有心无力。
庄大厨跟之前来家里还吃鸡的老师傅不一样，也说了啥都不要送，聂卫平心里感激着。
芽芽说:“给庄大厨带点鸡蛋吧。”
“家里的鸡蛋都够数的，跟家里说不清楚。”聂海生摇头。
芽芽立马想到了，那可以跟其他的社员买，比如跟葛家媳妇，两家关系铁，生产大队肯定不知道，但两兄弟都觉得，葛婶肯定跟亲妈关系更好，八成会说的。
商量着，还是觉得跟葛宝泉买吧。
生产大队抓卖鸡蛋，还是给她留下了点阴影。
芽芽跑去把月饼贴合和藏钱的书拿来，看到妹妹居然有大概有五块多钱的巨款，兄弟两很吃惊。
芽芽很快乐的告诉哥哥们，这是捡破烂的成果。
当然，里头相当一部分还是喜喜叼回来的。
垃圾，是那么容易捡的么？
兄弟两疑惑对视，但是看着妹妹的存款以及家里院子时不时堆满的瓶瓶罐罐，纸壳，破胶鞋之类的，他们觉得，大概是很容易的吧
虽然才九点，但蒋文英已经喊大伙去睡觉。
芽芽看了眼天寒地冻的窗外，缩了一下脖子，尽管也就十几步的距离吧，但是看着好冷啊。
聂海生把军大衣披在身上，芽芽钻进去，圈得密不透风的军大衣里就像一个大暖炉，兄妹两齐步走的往外挪到门槛。
“聂红同志，组织珍贵物种已经送达，请接收。”
边说着，聂海生边敞开军大衣。
小红子揽着小毯子一把罩住窜进来的芽芽，跟着严肃的演:
“聂海生同志，已经成功签收，请放心”
芽芽嗷嗷叫:“此次任务完成圆满，请鼓掌。”
正在蹲坑的聂超勇和隔壁房间的聂卫平很给面子的啪啪鼓掌。
然后，他们就被蒋文英骂了。
夜深人静时，大黄精神抖擞的走出老黄家，在低沉的吠叫声中呼唤来村子的狗。
数条身影朝村门口窜去。
生产队的猪号如今也只养着几头猪，一些鸡鸭。
大胖和大花摇摇摆摆的跟出去。
黑影子们在石头村穿梭，出了村直奔走八九里地外的一个村子，悄咪咪的潜入村子之后，大黄低声吠叫。
狗子四处散开，开始捡垃圾！
这年头垃圾不好捡啊，一件东西用到不能再用，能卖钱的也都揣着等收破烂上门。
不仅石头村已经捡完了，连隔壁几个村子最近都没捡到什么好料。
大黄从墙角跟掘出来一管牙膏皮，顺便把村里一只大猫拍死叼过来的老鼠扒拉出去。
大猫孤傲的立在墙头。
老鼠可是好东西，它就想给芽芽改善点生活，咋的了。
多管闲事的臭狗。
这个村垃圾很多，石头村的动物们捡得非常满意，趁着夜色又叼回石头村，放在老聂家菜园子后的旮沓角落里。
因为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都跟小伙伴跑来跑去，年纪小又没有烦恼，芽芽都是一沾枕头就睡，天一亮就起来。
他们家现在鸡蛋多了，就能到城里换白糖，糖精和黄砂糖吃渐渐少了。
昨天聂互助还嗷嗷叫着要一块进城，芽芽揣着刚煮好的鸡蛋精神抖擞的跑到隔壁，发现聂互助还在赖床后忍不住隔着窗户喊:“你还要不要去城里了。”
她听见里面翻身的动静，但聂互助不吱声，肯定假装没听见。
路过的聂三牛随手递给芽芽一根长棍子，再若无其事的走开。
芽芽把鸡蛋戳进棍子里，再伸进房间在被窝上方晃了晃。
被子了一下，也只动了一下。
芽芽又把鸡蛋靠近了一点，在聂互助闭着眼睛想咬住鸡蛋的时候抽开。
闭着眼睛都想吃，就是没醒。
田淑珍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了，忍不住重新操起一根棍子去捅闺女。
一直挪来挪去的聂互助伸开被子坐起来，在要嘶吼出声的时候瞧见了亲妈的面孔，然后想起了今天的行程，麻溜的掀开被子下床。
蒋文英对着把棍子藏在身后的闺女说道:“粮食不能这样糟蹋，今天不许去李家玩儿。”
芽芽很识相的没有反抗。
蒋文英吃饭都风风火火，别人还没吃完就已经放了碗，拿了梳子给芽芽扎马尾。
看到亲妈把幺妹头发扎得都上吊眼了，三兄弟互看了一眼。
头发扎得那么紧，幺妹以后不会秃头吧。
“妈，我来吧。”聂海生起身接过。
事实证明，一看就会，一学就废，半响后聂海生沉默的看着凌乱，四处脱缰跑出来的散发拜下阵。
“哥，你这技术不行，我来。”聂超勇挤开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