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上手试了试，连大伙公认最聪明的聂海生做的都不太行。
做出来七八个笔筒，往里头嵌进去一截柴火棍，一人分了一两只。
考试的时候用不上，平时练字没问题，要不是第一波麦收太忙了，老聂家几个孩子还要再改改。
今年麦收，哪哪都能瞧见老聂家的身影。
麦收后又是卖种，然后采摘绿豆，晒绿豆，种第二茬绿豆，一直忙到秋天开学，整个课堂扫过去，所有学生都跟烧炭似的。
里头只有芽芽白白嫩嫩的一只。
家里有适合她干的活，一点也没有落下，再说她还成天往地里跑，看自己的黄姜和绿豆呢。
可晒来晒去，就是比别人白得不是一星半点。
芽芽跟所有现阶段的小孩一样，上学发的第一个誓言是这学期一定用工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觉得，我们看的书太少了。”李敬修托着腮帮子说。
正认真在课本上写名字的芽芽点头，“是啊，没有书看。”
李岳山的藏书都被他们翻烂了，大部分压根看不懂，一部分他们没有兴趣，像之前进城偶然拿到的那一半《苦菜花》，芽芽翻了几页就没往下看。
至于喜欢看的书，已经翻了又翻，实在没新鲜感了。
芽芽喜欢看能给家里帮上忙的书。
比如昨天刚吃的婆婆丁能清热消肿，对肝有好处，荠菜(地菜) 能止血、降血压
很多食物能够饱肚子，也有其他的功效，比如西红柿能促进消化、润肠通便、延缓衰老，芹菜能清热解毒、利尿消肿、平肝降压。
李敬修喜欢看的东西，更是一本也找不到。
“整个暑假我都在收集石头，可是连它们名字都不知道”
两个人托着腮帮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芽芽说:“我们可以去收破烂卖给城里的废品站，自己挣买书钱。”
上回两个人已经见识过书有多贵了。
李敬修先不用说，芽芽知道家里现在正省钱呢，而且大哥，她还有三哥都要读书，她当然不可能再跟家里拿钱买书。
收购站她去三回了，那里什么都收。
书纸，烂铜烂铁，用过的酒瓶子，穿坏了的胶底鞋，瓶盖...
“以前还有人上我们家收杏核呢。”
“杏核还有人要？”芽芽惊讶，本地好多野生的杏树，现在正是野杏成熟的季节，公社小学后就有几棵树呢。
两孩子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商量着，公社有八个大队，26个生产队呢，只要他们够勤快攒够了破铜烂铁废牙膏皮就让大人拉到城里卖，卖的钱买自己喜欢的书。
光是说说而已，两个人心情都很澎湃。
然而下午碰头的时候，李敬修恹恹的对小伙伴表示做不成，他们有竞争对手。
其实十天半个月就有人进村来收破烂，都是拿麦芽糖换。
虽然两人都没有碰见过收破烂，但麦芽糖还是吃过几回的。
“咱们就拿杏子跟人家换呗，人家吃完的杏核咱们再去收，还能卖钱。”芽芽炯炯有神，今天上午她还一直在想，一小点杏仁核肯定卖不了多少钱的，可是就算她发动家里人一块吃，数量肯定也不够。
一下课，两人就背着书包冲到了公社小学的后山开始捡杏，途中还碰见了大胖。
“芽芽，要开放养猪养鸡了。”大胖说:“我跟大花去你家生活吧。”
“是咱们能养几只鸡，就养几只鸡的意思吗？”芽芽两手各自托着不少杏问。
大胖梳理羽毛:“没错，而且还能让你们养猪呢。”
天了噜！
芽芽的梦想就有个杀猪的亲戚，天天都有猪肉吃，要是能养猪的话，那就能想吃肉就吃肉，还能吃一块丢一块。
李敬修认认真真的捡杏儿，一抬头看见芽芽跟大鹅玩呢，气急败坏的喊，“我也不捡了，你赖皮。”
“你先捡着，我去找哥说事，一会就回来。”芽芽把杏往书包里塞，“我们都捡五十个，等会你捡好了就能休息。”
李敬修觉得还行，“那你快点回来。”
芽芽跑回公社小学。
今年聂超勇升了初三，不仅学费增加了，科目也增加了，现在还搁教室里走不了呢。
“给养猪了？那咱家不得养个十头八头的来吃啊。”
聂超勇兴奋，芽芽喜滋滋的点头
“对啊，一口一块，一口一块
“滋滋冒油”
“吃一块，丢一块”
聂超勇让妹妹等一下，冲进就教室开始疯狂收书包，有人喊他:“老师让你留下来，你咋跑了呢。”
“留个屁”聂超勇抡着做书包的网兜冲出门之前环视了一眼几个嘴碎的男同学，龇牙咧嘴的警告“谁敢打小报告试一试。”
等跑到芽芽面前，聂超勇笑得春风化雨，拎走妹妹的小花书包，“走，回家告诉妈好消息去。”
两人一路小跑回家，嗷嗷叫妈。
蒋文英昨把汗衫洗坏了，本来衣服就是洗一次就坏一次，她打算改小了给小红子穿。
兄妹两兴冲冲的说要给养猪和养鸡了。
蒋文英:“我知道啊。”
兄妹两一怔，新鲜出炉的消息，妈是咋知道的？
蒋文英说:“合作互助说的”
刚才兄妹两说话的时候，合作互助就搁旁边听着，芽芽还奇怪今儿两人怎么屁颠颠先跑回家。
掌握第一手消息和炒冷饭得到的快乐不一样，兄妹两不高兴的看着合作互助。
“妈，咱家养一百头猪，吃一口丢一口。”聂互助高兴得哇哇叫。
田淑珍拧她耳朵，“让你奶听见，得把你耳朵揪掉，还吃一丢一口，谁教的你浪费粮食。”
“是芽芽，芽芽说的。”聂互助护着耳朵嗷嗷叫。
芽芽立刻大声说:“我没有，不是我，她说谎。”
聂三牛问:“芽芽，谁说能养猪养鸡的？”
芽芽:“一个朋友”
几个大人相互看了一眼，小孩的朋友当然也是小孩，保不齐是哪个公社干部的小孩漏嘴说了，要是问深了回头大人铁定算到小孩头上，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那么大的事，现在生产队一点动静也没有，保不准全村就老聂家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