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村里都有专门管红白喜事的元老级人物，也就是红白喜事主家找的管事的，他们这叫‘大总’也叫‘总管’
总管多找德高望重，身体硬朗的老爷子。
从几年前开始，村里谁家结婚都找聂老太去铺床，谁家老人走了，也要请聂老太去做最后一顿饭，再请村里的大总去看墓。
村里原来的大总管去年也走了，村里默认让聂老太当了大总。
虽然聂老太不太符合大总多找男同志的风俗，可老太太的子孙实在是太出息了，自身还是个识字小老太，让她当大总石头村人都乐意。
今年结婚的人多，聂老太吃席都给吃烦了。
家里倒是有现成的饭菜，兄妹两到饭点时候琢磨不出家里人去了哪里，又不知道人回不回来吃，所以做了全家的饭。
田淑珍进灶房盛饭的时候给灶台上的大家伙吓了一跳，先喊芽芽拿回来什么东西，又叫大家赶紧进来看。
其他人都累了，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看到崭新的电饭锅后顿了顿。
也不是不知道有这玩意，镇子商店常年放着几个电饭锅，也不知道是没人卖，还是买了以后又添置个新的。
兄妹两抡回来的这个是三角牌的，芽芽还给展示了下铝合金的蒸格，叨叨说：“煮着稀饭都不耽误馏馒头！”
聂老太叨叨用大铁锅放两根筷子支棱着也不耽误她馏馒头啊，又一脸肉疼的问多少钱。
芽芽早就知道家里人得问，模棱两可的扯了个谎：“外面卖七十多块，但我有内部价，买的不到四十块钱！”
她买的电饭锅带自动保温功能，往后不用回来才能生活做饭，提早做了饭出门去，回来就能吃还不会焦锅！
聂老太撇撇嘴，那还得算电呢，再说生活做饭算什么难事。
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聂老太一锤定音，先吃饭再说！
吃饭的时候兄妹两总算知道家里人去哪了。
最近省城里头对预征入伍的青年进行适应性训练，冬季新入民兵训练。
那会大部队从石头村村门口过，浩浩荡荡的走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能有一千五百多号人。
有个小年轻路过的时候跟村民讨口水喝。
蒋文英回家烧了茶提着暖水壶追了半里地才追上。
起初没多想，就觉得看这些年轻人就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心疼。
一个暖水瓶的茶水都不够分的。
蒋文英回家以后就琢磨，一千多号人天天拉练都需要吃喝拉撒，那不就能挣钱了吗？
这几天老聂家人到集市上采购了不少吃食和烟，新购了五个暖水壶，跟着大部队跋山涉水。
其他的都能明白，芽芽问：“奶奶跟着去干嘛啊？”
“有高炮和高机分队，昨天演练现场好几发炮弹哑火了，破障连负责保障的兄弟不会拆。”聂三牛叼着牙签做高深莫测状，“你奶奶年轻的时候当过炮手”
聂老太云淡风轻的表示现在用的演习炮她们当年都用过，这种炮弹哑火后特别好解决，架火开水煮，把引线泡透以后想怎么拆就怎么拆，好拆得很。
墙角一网兜东西哐当砸在地上，芽芽捡起来左看右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聂三牛啧啧两声，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炮弹皮了。
炮弹皮是铜做的，老聂家三个儿子小时候那是真的要提防着打仗，炮弹皮随处可见。
那会都是丢掉，毕竟真的没有回收的必要。
炮弹壳固然很昂贵，但相对于士兵的生命来说不不算啥。
真打起来的话要对炮壳进行回收，士兵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本末倒置的事没什么意思。
再者经费有限，回收只会拖延时间，而且带回去因为经费有限，技术发挥不稳定，还不一定能够重新回炉冶炼成功。
现在铜可以卖的嘛，聂三牛这几天捡了好多了。
芽芽听着有趣就闹着要去。
“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到时候哭鼻子闹着要回来没人管你！”蒋文英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晚上连闺女明天带不带热水袋都给想好了。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芽芽就起来了。
外头家里人小小声的说话。
聂老太问：“芽芽还睡着呢？”
蒋文英就说是。
田淑珍还叨叨要不让她睡吧，天多冷啊。
芽芽大声喊：“我醒了！”
聂老太和妯娌两：“.....”
这几天老聂家已经积累了经验，天不亮就清点好货物，开着拖拉机默默的等在村口。
不一会，先头部队慢慢出现了，有条不絮的闷声前行。
蒋文英还指给闺女看，说里头谁谁谁就是当初跟老乡讨水喝的小年轻。
那小年轻其实也悄摸着往这里看了，跟队友叨叨那位大姐又来了，拖家带口瞧着队伍又壮大一些。
这位脑海里的记忆跟蒋文英的有点出处。
第一天演练途经这里，他也就无意间跟战友说了一句好渴，如果有热水喝就好了。
事后据其他战友说，这位朴实的大姐拎着暖水瓶狂追半里地出现在他面前。
第一天大姐倒得免费茶水。
第二天他们依旧野外拉练四十公里，大姐全程开着拖拉机跟着他们，跋山涉水卖各种小糕点，甚至还有方便面，买方便面还提供碗和筷子！
昨天连烟都上架了，总之后勤保障杠杠的。
大家其实也不讨厌。
他们在野外吃的都是煮黄豆，煮的米饭经常夹生，跟老乡买点吃的喝的就当时改善伙食了。
路比较狭小，他们要等大部队全部走了以后才跟上，所以还有得等。
途中聂老太也来瞧了一会。
大部队过了许久，老聂家人正算上路，后头有个青年气喘吁吁的追上。
他是八月份新招的民兵，分到了应急机动分队，这是今年头一回大演习，不小心掉了队。
瞧见了老乡，人寻思着问一下路，但又怕暴露了我方的位置以及装备，只能委婉的问：“各位老乡，你们有没有听见哪放烟花那种嗖嗖声？”
聂老太说：“没看见放烟花的，59高炮弹丸倒是瞧见了”说完手遥遥一指。
新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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