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特地梳洗过的聂老太也板板正正，干净利索的把人迎进来。
这么多年了，聂老太一般是十天左右大清洗一次，这会距离上回洗头洗脸不过五六天，也是因为家里有大事要商量才会破例，把周身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往炕头上那么一坐，当家的气势就出来了。
也想溜达着进门的芽芽被喊到一边去。
“家里有你大哥，而且现在也就看法院怎么判，你跟敬修明天就买票回京都”蒋文英已经打算好了。
芽芽叨叨请了七天假的，这都没到呢。
当妈的叨叨什么借口都不好用，还不让人去旁听，说她屋里有一包高粱饴，打发人吃糖去。
芽芽不想吃，怂恿也被挡在门外的合作互助拿防空洞洗泡在苋菜卤汁里的豆腐，说，“你们负责拿回来，我负责炸臭豆腐。”
合作互助都觉得分工合理，扛着冻跑了一趟。
被卤汁泡过的豆腐风干以后微微发黄，芽芽闻了一下，“扁桃体结石的味道。”
按照聂合作自个的感觉，那就是鱼烂了塞嘴里并且还要嘬一口的感觉。
他们家里以前还腌过臭冬瓜，那味道就好像有脚臭脱鞋并把脚丫子伸到你鼻子面前，跟臭豆豉味道差不多。
合作互助都不动，眼巴巴的看着芽芽把豆腐一块块的捞出来，跟着她去灶房里。
柜子里的油全让芽芽扒拉出来了，还整了点菜籽油一块倒进去，一块一块的炸起臭豆腐来。
那味道最先把聂卫平引来了。
他不是为了吃，只是想看看臭豆腐卤得怎么样，顺便交代弟弟妹妹们沾点辣椒酱吃。
辣椒酱也是家里自己做的。整点红辣椒，苹果和大蒜，全都捣碎了。
豆瓣酱，白醋，盐，味精等等配料往里头放，低温发酵一个星期就能吃。
瞧着卖相还可以，聂卫平进屋以后小声的让妻子去外面尝尝。
这会易玉琴已经听完了最想听的内容，律师有把握聂卫平不被起诉，松了口气同时才走出去。
芽芽立刻夹了一块沾辣椒酱的臭豆腐让易玉琴尝一尝。
易玉琴刚接过来差点吐出来，只觉一股臭气直冲天灵盖，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真的老上头了。
只要吃不死问题就不大，易玉琴闭着眼睛捏着鼻子，夹起臭豆腐往嘴里送，又立刻吐了出来。
芽芽关切问:“吃不惯？”
“还没咬，烫嘴”易玉琴这回学乖了，先吹了吹。
聂互助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自己又下了几块豆腐，炸鼓包了立刻夹起来趁热吃。
人生头一回吃臭豆腐，被香着了！
易玉琴捏着鼻子吃了一口觉得还不错，鼓起勇气再吃了一口。
芽芽忙问怎么样？
“我再品品”易玉琴又夹了一块，吧唧吧唧的吃了以后回味着说:“闻着臭，吃着还怪香”
不过她也不好一直呆，带着满齿留香进屋去了。
李敬修不知道青梅在外面捣鼓啥，也找了个理由出来瞧一瞧。
一进灶房就被芽芽塞了一块微烫的东西堵了满嘴。
他也不问是什么，芽芽给就吃着，咀嚼后点头表示认可。
葛天放纳闷得不得了，怎么一个个出去了一趟，回来嘴巴里都一股屎味。
屎味还飘进来了？葛家夫妻两狐疑的看着芽芽端着一碟臭豆腐走进来。
天气冷门窗紧闭，外加孩子们在灶房也关上了门，所以臭味不明显。
一端进屋，这令人上头的味道立刻奔腾而来，熏得葛天放直打干呕。
这个味道绝了，真的方圆十里不留一只母狗！
聂老太看一群倒霉孩子又霍霍油整出来这么一盘臭东西，骂:“吃屎了那么臭！”
一群大孩子理直气壮的点头，“对对对”
聂老太顿了顿，本来骂人的话都给想好了，一下子给整无语了。
葛天放捞鞋子喊上媳妇就要就走，这屋子没法呆了，实在是没法呆了。
余光瞥见芽芽夹着臭烘烘的，不知道啥玩意的东西朝聂老太嘴巴里送，更是立刻扭头不带停歇的。
聂三牛掐着鼻子吃了一块，跟田淑珍说:“明天再买点豆腐来做？”
田淑珍翻了个白眼没接茬。
今晚要不是聂卫平的事儿更大，她压根就不想跟人呆一个屋！
聂三牛有经验，把人惹火了就先嘤嘤叫几声，然后转圈跑让人追，腰上再挨上几掐就差不多了，你不让她揍痛快了，事儿就没完没了。
不发一言才是最可怕的。
媳妇不骂不打的时候，聂三牛都揣摩不出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估摸着是想听解释，可是他又解释不好。
蒋文英有意让夫妻两和缓去，听说还剩点豆腐干脆就去炸了。
把最后几块炸完的臭豆腐放盘里，蒋文英习惯完了把沾了油腥的筷子放嘴里嘬一下，只听极其响亮的‘哧溜’一声。
所有人:“.......”
嘴里烫一排大泡的蒋文英，隔天是送芽芽和李敬修的时说话都是含糊的！
就这也阻止不了蒋文英送孩子们去镇子上坐车的决心。
李敬修跟芽芽要走，蒋文英自然不让聂超勇留着，肯定把人一块喊走。
易玉琴要去单位一趟。
聂海生要跟葛天放到镇子里给聂卫平办无犯罪证明，也不在家。
到晌午饭点的时候，聂三牛看田淑珍自个只擀了一点饺子就知道晌午饭没着落，到隔壁找吃的去了。
聂合作回来看只有两双筷子，问:“爸跟互助不吃？”
“还在睡觉，谁家正经孩子睡到这时候！”田淑珍招呼儿子吃饭，“甭管，那边肯定给留饭了。”
至于那死没良心的聂三牛，饿死算了。
话音刚落，聂三牛在隔壁喊聂合作吃饭。
他想得也差不多，觉得媳妇肯定给闺女留饭了。
日上三竿才醒的聂互助懵懵懂懂的起来，自己家没吃上饭，去隔壁一问，也没有饭吃。
夫妻两都做了儿子的饭，也都以为对方会给闺女留饭，那是一丁点都没多的。
聂互助掀着冷锅冷灶要饿死了。
田淑珍可不管，该吃饭的时候不吃饭那就得受着，让闺女赶紧收拾收拾跟聂合作上镇子去。
聂互助盯上亲哥的盒饭，被田淑珍一手拍掉。
“你吃了，你哥晚上吃什么，今儿他单位开会回不来，没处吃饭去。”
聂互助抚着被拍疼的手，转身去聂老太屋里摸出来半包糕点，一边嚼一边听外头亲妈拉着亲哥的手叮嘱路上小心啊，看路啊，别骑太快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