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库情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毕入于戌,阳下入地,阴气始凝。天气逐渐寒冷了下来。道路两旁白杨树叶随风飘零,北风起,树枝摇曳,金黄色的白杨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地上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一看见就想躺上去。

秦仁踩在白杨树叶铺就的地毯上缓慢地移动着步伐,秦彩霞在后面慢慢跟着。

“还记得那次吗?”

“哪次?”秦彩霞问道。

“就是小学三年级那次,上学的时候不是冷嘛,我们点了一堆白杨树叶烤火,差点把人家场里麦秆堆给烧了的那次。”

“怎么会不记得,你爸那次不差点把你打死,你就是不长记性。”

“我玩火挨过打,玩水也挨过,真是‘水火无情’啊!”

“玩水又怎么惹你爸了?”

“小时候不是看见别人玩水枪就很羡慕嘛,就闹着让我爸给我买了一个,没想到我爸有次上街还真给我带了只水枪回来,有了水枪的我看到火就想呲水,正好村里有人去世,爸妈带我去吃席,去了大堂我就看见棺材前面燃着几炷香,香前面有个火盆,里面有纸钱在燃烧,当时以为是香把火盆的纸点着了,我立马拿着水枪,对着火盆就一顿乱呲,很快就把火盆和香都浇灭了。当时心里可得意了,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爸妈和邻居都会表扬我,说不定还会奖励我零花钱,谁知周围的人都吓傻了,表扬定是没有,我爸上来就给我两嘴巴子,回家又揍了我一顿。”

“哈哈哈……”秦彩霞此时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了,“你怎么那么皮”。

“后来才知道人去世到入土,香火不能断,断了就会对后世不好,才明白我爸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了,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好傻呀!”

“你还知道你傻,看来你也不傻嘛!”秦彩霞调侃说道。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水库边上,要不是现在天冷了,秦仁早就跳下去游两圈。

他朝水库方向大喊了几声:“啊……”

回音在两山间飘荡。

“要是秦凡哥在,他保准在这吟诗一首,哪像你,没文化,乱喊乱叫,还惊扰到了人家动物休息。”秦彩霞轻蔑地说着。

秦仁听到自己被小看了:“咋,还看不起哥,看哥也给你来一首诗。”

“那你来啊!”

“来就来,听着啊!”

秦仁思索了一会,“题目就叫做《水库情》。”

“遥看水库像条龙,波光粼粼很迷人。

不知水库是谁修,不知不觉是位神。”

秦仁豪迈地朗读完,没听到秦彩霞的赞美声,秦仁不甘心:“怎么样嘛,说句话。”

“这是你写的吗?”她疑惑地问道。

“废话,这不刚刚编出来的嘛!”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哈哈哈”秦彩霞笑着说。

望着水库岸边钓鱼的人,秦彩霞羡慕地说道:“什么时候我也想每天拿着杆在这钓鱼,那该多好啊!”

“你现在就可以啊”秦凡不假思索地回答。

“屁,星期一还不是要去上学,你看人家,又不用去上学,也不用去干活,每天就是钓钓鱼,多好!”

“那怪你上辈子没有好好积德行善,这辈子才投错了胎。”秦仁笑道。

“呸,你还不一样,难道说你是生在官二代、富二代家?”

“我是没生在富二代家,但我会让我的儿子变成富二代。”

“你哪来的儿子啊?”秦彩霞轻蔑地问道。

“你给我生啊!”

“呸,不要脸!”

“我正大光明的有什么不要脸的?”说完,他朝秦彩霞侧脸亲了一口。

秦彩霞瞬间涨红了脸,她也不说话,她曾经多次幻想过他们俩的未来,但当秦仁站在她面前,她又看不清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道路两旁白杨树叶仍然哗啦啦飘飞,风吹四散就像天上下金叶,地上皆已被金黄色的地毯覆盖,假如这就是金叶,那遍地都是黄金,黄金可能也就不值钱了。

古代已贝壳为货币时,人们都去海边捡贝壳,贝壳也不再具备货币的价值,后来以铜币作为金属铸币作为货币时,人们为了矿产贩卖奴隶,屠杀手无寸铁的居民……人们的欲望无穷尽,但总是要有货币作为媒介啊,不是树叶那还有贝壳,还有铜币、银币、金币等等等。

但不管是白杨叶,还是贝壳、或是铜币、银币、金币,秦仁现在均没有,他一无所有,他学习也不好,什么都给不了,任何承诺都是空洞的。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并不想相通,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也并不相通。凡人了此一生,也就只是一生吧!

秦仁和秦彩霞在水库岸边往回走着,说着有的没的,路上五征三蹦子发着轰鸣的声响飞驰着,有的里面装着砖,有的里面装着沙子,有的拉着几头猪……

突然,山上的大喇叭传来秦腔声:

“寒窑虽苦妻无怨,

一心自主觅夫男。

二月二飘彩随心愿,

三击掌离府奔城南。

四路里狼烟起战患,

五典坡送夫跨征鞍。

柳绿曲江年复年,

七夕望断银河天。

八月中秋月明见,

久守寒窑等夫还。

十八年、十八年,

十八年彩球存心坎。

十八年孤苦尤觉甜、尤觉甜,

十八年未进相府院。

十八年学会务桑田,

十八年玉手结老茧。

十八年霜染两鬓癍,

十八年乡邻常照管。

十八年顶门立户在人前,

十八年日夜哭思盼。

十八年盼来了、

十八年盼来这一天,

十八年、十八年盼来了,

十八年后在人前,

十八年日夜哭思盼,十八年盼来了、

十八年、十八年、十八年、十八年盼来了、

十八年盼来这一天,

苍天不负宝钏盼,苦难夫妻终团圆。”

秦仁边走边附和着,说道:“十八年后我也来娶你当皇后。”

“那我等着你,西凉国王”,秦彩霞也傻笑着。

“那你会等着我吗?”秦仁问。

她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

岸边的柳树皆已落完叶,只有低垂的枝条在风中摇曳。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水库岸边柏油马路上,一直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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