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全身酸疼，很吃力的坐起身来。
坐在角落点蜡烛看医书的颜如玉一见白术醒来，赶紧放下医书上前。
“师傅，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颜如玉赶紧给白术倒了一杯水，白术迟疑的看了颜如玉一眼，随后接过了杯子。
颜如玉担忧的看着白术，白术对其淡淡一笑道：
“怎么？钟长离派你来监视我了？”
颜如玉赶紧解释道：
“不是的，不是的，是临风师兄让我来，想来您没人照顾……您这么说，就误解徒儿了。”
白术没有说话，她想站起来，腿一酸险些跌倒在地。颜如玉赶紧伸手去扶，白术轻轻一笑。
“谢谢你。”
“不……不客气，师傅不必对徒儿这么客气。”
颜如玉将白术扶到梳妆台前，钟长离给白术换了一面新的镜子，但是这次的镜子不是琉璃的，而是铜镜。
铜镜照的白术的面庞不太清晰，白术轻轻理了理鬓发，颜如玉赶紧将床上凌乱的发簪帮白术拿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白术轻轻的道，她的嘴唇泛白，颜如玉见之触目惊心。
“已……已经未时了。”
白术抬起头看了看那被封死的窗户，苦笑一声道：
“天地几昏晓，浮生半是眠。我如今的境界，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duqi.org 南瓜小说网
颜如玉心紧绷了一下，看到白术如今这个样子，颜如玉很是心疼却无法诉说。
白术想到了昨夜的梦境，那一场一场的，都是自己在从前世界的过往。
那时候活的多开心啊，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才过去一年半载，自己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福气，能挣脱出这个牢笼。
“我若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白术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吓得颜如玉一惊，她不明所以但是一听到“死”这个字眼，一时间慌张起来。
“师……师傅，您可别瞎说，您怎么会死呢……！您就是生病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我相信，堂主大人一定能治好您的病的，您可别悲春伤秋，让人担心。”
颜如玉说着，吸了吸鼻子，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给白术拢头发。
白术的头发如瀑布般散开，黑云压鬓。
“师傅，您想梳什么发式？徒儿不才，但是对这些还是很有研究的！”颜如玉强笑着对白术道。
白术一愣，随后慢慢的开口道：
“还梳什么呀，白白浪费这时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来吧。”钟长离推开门，温柔的对白术道。
白术没有看他，颜如玉赶紧将梳子递给了钟长离。
“你出去吧，我来就好了。”
“是……堂主大人。”颜如玉担忧的看了白术一眼，随后赶紧退去。
房间中又只剩下白术和钟长离两个人。
当钟长离手握梳子刚触碰到白术头发的时候，白术伸出手制止了他。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钟长离轻轻的挣脱开白术的手，微微一笑道：
“晒太阳对你的病情不好，你听我的，好好在归燕轩呆着，我会总回来陪你的。”
钟长离拿起一根玉簪，将白术的头发轻轻挽上，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口脂来沾在手指上，轻轻的帮助白术涂抹均匀。口脂一上，白术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呵，你总是骗我。”白术冷笑一声。
钟长离将头轻轻倚在白术头上，此时的铜镜之中，照射出两个人的面孔。
“我爱你，所以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老天从前给了我两次机会，我都没有把握住，如今这次，势在必得。你昨夜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很开心，我说过，我们要永生永世生活在一起，琴瑟和鸣。”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白术冷冷一笑道：
“我想喝酒。”
“我陪你……”
钟长离让弟子拿来两壶花酒，亲自点上喜烛。
烛光之下，白术的面庞照的异常清晰，她的嘴唇红润，脸上微晕红，只是眼神却很惆怅。
“昨夜咱们没有喝喜酒，今天补上。”钟长离说完，将花酒倒了两盏，将其中的一盏放在白术的案前。
钟长离端起酒盏，准备敬酒时，白术直接端起酒来，一杯下肚。
酒断人肠，杯酒下肚，白术感觉喉咙一阵刺辣，心肠也难断割舍。
不知是喝酒的原因，白术竟泪流夺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我如今尚是青丝，心却不负归来。”
钟长离没有说话，他盯着白术看了半晌，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不爱我……就想大家总说的那般，世间竟有这样美的男子。而你，或许对我，更多的还是怜悯之情吧，这样美的男子却出不了门，见不得光。”
白术肯定的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我对你，从来都只是怜悯罢了。”
白术索性拿起花酒壶，紧促双眉，一饮而尽。钟长离担心的将酒壶接过，白术坦然一笑道：
“还是酒好啊，酒解人愁，我如今满腹忧愁，只能靠酒缓解了。”
钟长离将酒壶中最后的一点倒入自己的杯中，一饮而尽。
“我想回家。”白术晕晕沉沉的道。
“你忘了么，我就是你的家人，咱们昨夜就已经成婚了。”
白术没有说话，她想要再去喝酒，但是酒盏中已经没有酒了。
钟长离已经将最后的一壶酒喝光，杯盘颠倒，疏影横斜。
他走到白术身边坐下，将白术轻轻的搂在怀中。
白术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挣扎也没有用。她轻轻挑起钟长离的下巴，妩媚一笑。
“公子果然是个妙人……不知公子可听说过一个词语……酒后乱性……？”
白术轻咬嘴唇，看着钟长离，钟长离慢慢红了脸颊。
“自然……”
弄月吹箫过石湖，冷香摇荡碧芙蕖。
贪寻旧日鸥边宿，露湿船头数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