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可存续的理想国

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风星河愈发握紧了手里的撬棍。他已经做好了先礼后兵的准备。

倏忽之间,两辆摩托车转过了街角,飞快地向他驶来。

那车的方向,竟是径直冲着他撞过来!

风星河极为沉着地握着撬棍,在车即将撞向他的时候猛地一个侧身,擦着车身躲了过去。

车上的驾驶员却一伸手,揪掉了他的帽子。

“哦吼!哦吼吼!”

车上的驾驶员像猿猴一样叫着,从他身边驶过,在路的尽头调转了方向,重新向风星河撞过来。

这时候,道路的另一头又出现了两辆摩托。他们交错着开向中间,撞向风星河。

其中的两辆居然还前轮离地,秀起了车技!

车上坐着的都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眼见对方如此无礼,风星河早已心头无名火起,手里撬棍紧握,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抢了他的帽子,还不知死活地拿在手里挥舞着向他冲过来的少年。

再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猛然将撬棍往地上一丢,双手精准地勤住了那个少年的脖子,翻身一按,将它拉下了车,按在了地上。

撬棍则撇在地上,带勾的两头刚好分别钉在了另外两辆摩托的轮子下面,“咔”地将车胎扎爆。车上的少年一个控制不稳,栽下车,倒在了地上。

“**妈!你这个表***的*东西!”duqi.org 南瓜小说网

地上被风星河擒住的少年还口出狂言。好死不死的这一句刚好骂在风星河的心口刀疤上。

后者目光瞬间变得冷厉,将他往地上一贯,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另一脚毫不留情地踢在他小腹里。

那少年顿时哑火了。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摩托车围过来,将风星河团团围住。风星河四下环望,瞥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成年人,全都是一些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冷哼一声,说道:“叫你们的老大出来说话。”

他看这群孩子的行事,便知道他们是一群松散的乌合之众。若没有一个名义上的老大领着,恐怕根本都聚不到一起。

果然,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一个年龄比他小一些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缓缓地拍着手。

“好,不错。身手真不错。”

他微笑着走到了圈子里,站在风星河的面前,微笑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就是那位冯庆山将军的儿子冯行和吧?哦,恕我失礼了。现在的你应该是叫风星河了,啊,抱歉抱歉!”

“你认得我?”风星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你可是敢在电视上公然怼记者的男人。我从小便视你作为偶像。”

那名青年微微躬身,笑道:“您很具有‘反抗精神’,于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同类人。何不加入我们,一起成就一番事业呢?”

“哦?有趣。那你们准备成就一番什么事业?”风星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

“我们准备成立一个‘骑士的国度’。在这个国度里没有压迫,没有贫富差距,所有的食物和车辆都是公有的,大家人人平等。不像现在的弗多联邦,富人垄断了绝大多数的金钱和各种资源。”

风星河微微一怔。只听那名青年接着说道:“如何?现在的白石镇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这里的活人只有我们。这也就意味着,整座城市的所有权都归了我们!”

他伸出了双臂,眼角带着贪婪的微笑,说道:“所有的便利店、服装店、日用品店,里面的大批物资都没有被运走。现在,那些东西都是我们的了!它并不是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私有财产,而是由我们共有的。谁需要,谁就去仓库里面拿。这就是我们的国度!”

“听起来是很不错,很有意思的国度。”风星河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么,我加入。”

“好,让我们欢迎新人的加入!”

青年冲周边的少年们振臂一呼,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只听风星河微笑着说道:“那么,既然是这样,我能否也得到一辆属于我自己的“车”呢?

“当然可以。”青年殷切地将自己手中的摩托车交给了风星河,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把我宝贵的坐骑赠予您吧。”

对方如此殷勤,反而是令风星河感觉到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他是决然不可能留下来的。在他看来,这群少年的理想迟早破灭。

物资公有,人人平等。这口号喊出来非常动人。但存在着一个问题。

白石镇的物资是有限的。就算是速冻食品,在两年后也会尽数过了保质期。

没有新的生产,仅凭着现有的物资,迟早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更别提,如果帝国的军队来到这里,他们拿什么抵挡?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同这群理想主义的少年们为伍。现在拿到了车子,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如何脱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那名青年说道:“这可不行。尼斯南图帝国的军队如果打到了这里,我们没有办法抵挡。”

“无妨的。”青年自信地说道。“我们到时候不与他们交战,而是以一个平等国度的身份与他们交涉。我自信本人在说服别人方面还是有特长的。只要不交战,我们就不会战败。”

他紧紧一握拳头,又自豪地说道:“况且,在座的各位,无不是精擅车技的骑士。只要我们的车子开起来,帝国的坦克和炮火就追不上我们。而我们却可以借助速度优势去磨掉他们坦克的血量。长腿打短腿,我们立足于不败之地!

风星河点了点头。他看到周围的人已经逐渐地散开了,于是骑上了坐下的摩托,对那位青年说道:“很好的想法。不过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您说。”青年崇敬地看着风星河,殷切地问道。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外交只在战力平等之间。”

死说完这句话,他猝不及防地一把推开那名青年,早已准备好的双手拧动油门,冲向远方。

“你们的理想,只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奚落的声音,如同一根钉子扎进了那名青年的心中。一时间,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竟然敢嘲笑我们的理想!梓涵,把大宝贝给我拿出来!”

一旁的少年连忙从摩托车下拿出了一把大口径左轮手枪。青年抓住枪口,对准了风星河的后背。

“七步之内拳快,七步之外枪快!你是逃不掉的!”

他对准他的后背,就像玩射击电子游戏中那般,扣动了扳机。

“轰!”

巨大的枪响震得四周的少年纷纷捂住了耳朵。

青年张大了嘴巴,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他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眼泪流了出来。

不远处的风星河,车身只一晃,便消失在街道尽头。反而是那路灯上挂着的油桶被打了下来,汽油流了一地,转眼间变成火海。

“头儿,你没事吧?”

少年们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那位青年。

“没事,没事!”青年忍着泪水,将左轮从自己的右手上拿了下来。

巨大的后坐力瞬间把他的右手震得骨折了。但身为一名光荣的“骑士”的荣誉,让他不敢在这群比自己小的少年面前哭出来。

与之同时,已经消失在夜空里的风星河幽然叹了口气。

“真是一个猛人,单手就敢打大口径左轮。”

对于这群留下来的少年,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连他一个拿着撬棍的区区科学家都放不翻,又怎能抵挡帝国的铁骑?

他迅速地把车开回了家里,停在楼道中,反身锁住了楼门。

回到家中,风灵高兴地扑过来,叫到:“哥哥终于回来了!”

风星河闪过她的拥抱,苦笑道:“别过来。我身上脏着呢,都是泥点子。”

“那我也不嫌弃哥哥。”

话虽如此,但风灵还是主动地帮他脱了脏外套,然后跑去找换洗衣物。

风星河静默地走进浴室。妹妹洗过的那一缸水还热乎,他躺到了浴缸里,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思考。在那名青年向他讲述了理想中的国度后,忍不住也陷入了沉思。

“人人平等,一切公有吗?”

“如果那样的国度真的能存在下去……似乎也不错呢。”

“可惜,至少在这个兵荒马乱的白石镇上,他们的理想只是空谈罢了。”

他简单冲洗了身上的泥巴,裹着浴袍出了澡堂。这时候,风灵已经躺在床上打游戏了。

他静默地走到床边,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是像这样陪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头。而妹妹则非常反感地推开他的手。

如今的她,并不反感他的这种行为,但……

“怎么了,哥哥?”

风灵抬起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有心事。

“不,没什么。”风星河闭上眼睛,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定会把你安全地带到南平市去。”

“嗯!”

风灵用力点了点头。她搂着风星河的胳膊,轻声问道:“哥,晚上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风星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少女眼巴巴地抬起头望着他,说:“晚上一个人睡,我害怕……”

风星河本想数落她几句,但转念又一想:今天白天才经历了坠机事件,现在又被扔在这荒郊野岭里,她的内心一定很恐惧吧……

他为她掖好被子,随后靠在床头,爱怜地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轻声说:“睡吧,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

感受到他的指尖传来的体温,少女甜甜地笑了。她闭上了眼睛,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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