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周林泽招呼裴砚青一起回家。
裴砚青视线视线扫过旁边儿正在收拾书包的小同桌。
出了教学楼，裴砚青对周林泽说，“去商店买点儿东西。”
“买什么？”
裴砚青没回他，径直走向学校里的超市。
学校里的超市一般都是等学生们晚自习下课之后才关闭。
洛笙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等最后一班公交车过来。
她今天心情很乱，格外想吃冰激凌来缓解一下糟糕的情绪。
于是在等车的间隙，她走进商店买了一个粉嘟嘟的草莓甜筒出来。
裴砚青从商店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那个小笨蛋同桌，现在正坐在公交站旁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甜筒冰激凌，小口小口地舔着，像一朵傻里傻气的小蘑菇，还带着点儿乖。
“洛笙。”
洛笙迷迷瞪瞪的抬头，有些不明所以。
头顶落下阴影是清冽好闻的薄荷柠檬味儿，估计是这人身上的洗衣粉或沐浴露的味道。
抬起头，洛笙的视野模糊一瞬，面前清俊的美少年面孔慢慢清晰。
跟他冷漠淡然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裴砚青的头发看起来很软，蓬松清爽的短发，在月光下显得毛茸茸的。
他在她面前微微附身，她小小的影子便被他的影子笼住，慢慢地便再也找不到了。
下一秒，还冒着冷气的冰袋递到了她手里。
“拿去敷眼睛。”
“不然哭成这样，人家以为我欺负小朋友。”
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弯着，看起来尽是无奈，却又掩盖不住眼神中偷偷跑出来的宠溺。
少年如风，背影高而清瘦，骑着单车离开。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而身后的女孩视线却一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一直到看不见，都不曾有一刻的离开。
在谁也看不见的小小角落，洛笙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裴砚青这在一天决定了放弃保送清大的数学系。
是因为她，也不仅仅是因为她。
周五，篮球赛在海城一中的操场举行，七班对阵的兄弟班正是校篮球队队长所在的八班。
洛笙坐在观众席，静静地看着比赛进行。
“快看快看，是裴砚青，校草裴砚青。”
“啊啊啊啊，那眼睛那鼻梁那个大长腿啊！还有弯腰系鞋带时的那个腰线！”
“这该死的少年感，我太心动了！！！”
“快看快看，他往观众席这边儿走过来了。”
旁边儿的女生叽叽喳喳，欢呼雀跃，洛笙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个肤白貌美的大帅哥在缓缓靠近。
人满为患的篮球场，他依旧是最耀眼的那一个，走到哪儿都发光。
裴砚青穿了件白色球衣，内搭黑色短袖。
清冷禁欲的十七岁少年，越是淡漠疏离云淡风轻，越是让人觉得招人。
裴砚青忽视人群中盯着他的无数视线，径直走到洛笙身边。
他微微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洛笙红了耳朵。
说完他就直接朝着比赛场地走去了。
身边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已经从裴砚青的颜粉变成了老婆粉，甚至神智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从“这种禁欲系以后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到“待会儿比赛结束就去要他的联系方式”，“睡不到裴砚青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
洛笙老实巴交地坐在观众席，身上好像还能闻到他刚刚凑过来时沾到的薄荷柠檬气息，想起他刚刚凑到她耳边说的话，她小脸爆红。
“一会儿打完球，我要喝我同桌给我送的水。”
篮球场旁的樱花已经大片大片的绽放，每每春风拂过。就落一场樱花雨。
裴砚青进了一个又一个球。
今天他好像格外认真，进攻防守都无懈可击，虐得对方大眼瞪小眼。
每每进球的时候，他都会无意识地看向她，目光很软，眼神清润。
小孩子邀功一般。
周林泽说他打球很厉害，是真的没有骗人，对手拿他毫无办法，被虐得体无完肤。
这场比赛，七班以绝对的优势胜出。男孩子们簇拥着他，欢呼声，呐喊声齐齐在空中聚集。
此时此刻，裴砚青好像真的在发光，是漫漫黑夜中，是最耀眼的月亮。
洛笙拿起早上买的那瓶还没打开过的柠檬苏打水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嘴角带笑，满面春风。
这时几个女孩子三三两两的跑过去，还有两个女生把一个长发女孩推到裴砚青面前，然后就笑嘻嘻地跑开了。
那女孩是人们常说的校花安钥心。
她在海城一中一样很出名，是很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
据说她和裴砚青从小就认识，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初中的时候就和裴砚青一个学校，初三的时候还在一个班。
当时她追了裴砚青很久，但裴砚青一心只想着数学竞赛，没有答应。
不过人们的八卦心理依旧没有因此而削弱，毕竟是高冷校草和美艳校花的设定，太好嗑了。
因此在学校里还滋生出一大堆安钥心和裴砚青的cp粉，大家都在打赌，裴砚青什么时候会拜倒在校花的石榴裙下。
洛笙本来阳光明媚的一张笑脸在这个瞬间立刻就暗淡了。
她停住了走向他的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
安钥心真的很漂亮，眉眼五官都落落大方，是很艳丽的美，人群中一眼就可以看到，身材也好，虽然还是高中生，但已经很有料，身前的曲线弧度傲人，令人不禁遐想。
她的身高看上去得有一米七吧，站在裴砚青面前虽然也矮了一头，但俊男靓女，都是高挑出众的身高和出彩的长相，怎么都会让人觉得十分般配。
此时女孩害羞带怯，把手里的水递给刚刚打完篮球的少年，洛笙看不分明，只隐隐约约看到裴砚青嘴角轻牵，不知道对面前人说了什么。
洛笙看得出来，他笑了，还笑得特别好看，嘴角笑意清浅，但还是好看的令人脸红心跳。
他们，是不是真的如传闻所说，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在一起只是早晚的事情。
洛笙一想到这里，再看看远处相对而站的两人，心里好像藏了一颗柠檬，被人毫不留情地戳开了，酸酸涩涩的苦楚四处蔓延，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难受的发紧，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只想快点离开，越远越好。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瓶本来要给他的水，转身离开，深秋时节，寒意来得猝不及防，掌心冰凉。
裴砚青没有接安钥心的水，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安钥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但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转身回教室。
裴砚青打发走了安钥心，开始四处寻找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小身影。
人呢？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站着。
洛笙回到教室，把水一股脑塞进桌洞里，再也不想看一眼，她若无其事地抽出英语课本开始背课文，嘴里念念叨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裴砚青在外面找不到人，索性就直接回教室看看。
他刚一进门就发现，他的小笨蛋同桌正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背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你怎么啦？不高兴？”裴砚青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的侧脸开口道。
他刚要用手指关节碰碰她脑袋，洛笙躲开，鼓着小脸不说话。
“我惹你了？”裴砚青被她这一躲给惊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是自己做错什么惹她生气了。
如果她说，她不喜欢他和别的女孩子说话，未免也太无理取闹了。
毕竟他们只是同桌，再普通不过的关系，她没有不开心的立场。
裴砚青见她不说话，长腿一迈，勾着她的凳子把她转过来，朝向他的方向，身上干净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他微微俯身，压低视线对上她的：“不高兴就跟我说说，别憋在心里。”
洛笙蹭蹭小鼻尖儿，若无其事的开口：“今天给你送水的女孩子挺好看的哈。”
她倒背着小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裴砚青微怔，眼睛眨了眨，眼角那颗泪痣好看的叫人失语。
洛笙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眼神躲躲藏藏，想着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裴砚青失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她给我送水，我没要。”
“我说我同桌给我买水了。”
他撩起眼皮看她，只是说到“我同桌”这三个字的时候就莫名的想笑。
洛笙依旧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只是在她心底，这一刻漫天花朵开放，汇成一片花海，而在花海的尽头是裴砚青的笑颜。
“那，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裴砚青见她已经不见了刚刚的失落，温温柔柔地哄她。
他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彻底抚平了洛笙心底小小的失落，刚刚在心里下过的那场大雨如今也已雨过天晴，一切归于平静，甚至在雨的尽头出现了绚烂的彩虹。
“那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洛笙仰着小鼻尖儿提条件。
“怎么说。”裴砚青依旧微微附身耐心地听她讲。
“你老**头，我也想摸摸你的头发。”洛笙大着胆子把自己心底的声音说出来。
不趁机敲诈一下，占点儿便宜，都对不起她刚刚那一阵的悲痛欲绝。
裴砚青无奈地看着她，像个被**的良家妇女，乖顺听话，不知如何反抗。
他蓬松柔软的黑发，就在眼前，刚刚打过篮球赛，也依旧干净清爽。
裴砚青微微压低上身，“给你摸。”
他漂亮黑沉的眼睛好像黑夜里的点点星辰，湿漉漉的看着她，干净清澈的好像被驯服的小动物。
洛笙听见他用气音说话，语气温温柔柔，像带着樱花的风吹拂到耳边。
洛笙伸手摸摸他的头，像他天天摸她脑袋一样，手掌放上去，轻轻地揉了揉。
“高兴了？”
她轻声说：高兴了。”
“水，给你的。”洛笙从桌洞里掏出那瓶刚刚因为赌气没送出去的柠檬苏打水递给他。
裴砚青接过来，打开后灌了一口，侧头冲着她笑，“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