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湖波乱

见小女孩围着自己那件对她来说大的过分的袍子、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犬夜叉这才下意识地挠了挠同样,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刚一抬手,有个小黑点迅速顺着他的袖子、几个纵跃就跳到了小枫身上:

“冷,冷冷冷冷!犬夜叉少爷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这个具体而微的小老头迅速跳到小枫肩上站了下来,从犬夜叉狩衣的领口下探出头如此抱怨着。他足足生了四条胳膊,有着与人类迥异的锥子般的尖嘴。

“冥加爷爷?”

小女孩偏着小脑袋看看肩膀上的小小小老头,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

“小枫小小姐,冷冷冷,不要伸出手!”小小的小老头急忙伸出自己那四条小得可怜的胳膊,试图把小枫的小手按回衣服下面。

顺便还十分不认同地斜了犬夜叉一眼。

半妖少年耳朵上的毛顿时炸了起来:“冥加!!可恶啊,你到底是谁的家臣呀?!”

“当然是您父亲的家臣啦犬夜叉少爷!闪光飞踢——!”

“哇……!”

被全不打商量直接拉了进屋、结果对方反而没再继续而是他们自己人斗起嘴来,雪女怀抱着襁褓,愣愣地看着这间房屋里初次谋面、吵吵闹闹的人们。

“……你……在笑!”

直到那个眼睛十分澄澈的巫女十分意外地看着自己、问出声来,雪女才在那个瞬间产生了些许愣忡和恍然。

那张绝美的脸上与生俱来的漠然在刚才的片刻里少许褪去、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如果是在普通人身上出现便浅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啊啊……诸位……感情真好啊?”

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带着刚才浅笑的余韵在这样说。

十分意外地,那个年轻到在自己眼里近乎稚嫩的巫女纤长的手指没有预兆就抚上了自己的脸。

“很……难过吧?”

她轻声说。那张过于年轻的脸庞上是对自己的……担心?

同样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正有凝结的冰珠从自己眼角滑落。

只是,更多的还是平静。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冰雪般的平静的自己这一族,这其实算是……缺陷吧?

雪女抱着怀里的襁褓,深深拜伏了下去:

“巫女,巫女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求你了!我……我能指望的,只有大人你了……”

“慢慢说,不要急……我不敢说能帮上忙,但是,我会一直在这里的。你的孩子,他怎么了?是……病了吗?”

巫女伸出手来搀扶她,美丽而有股尊贵气质的脸上带着温柔。……如此年轻,简直还是个孩子。也是因此,她才如此柔软吧?

没有顺着火野丽搀扶的手起来,雪女只是把身体伏得更低:

“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救救我的孩子吧,巫女大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我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救我的孩子……!”

这下,不光两个随侍在火野丽身后暗暗戒备的式神童子,就连犬夜叉都看出不对来了。这个女人,雪女,哪怕火野丽再怎么温和地安抚和询问,她来来去去地,就只会说这些话。

而且……

作为犬妖,从强行把雪女拉进来的一时冲动后,他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敏锐。

他灵敏的犬耳,没有听到该有的声音。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毕竟对方是雪女。但是和雪女口口声声的“救救我的孩子”、还有她这副翻来覆去都只有那几句话的状况放在一起,不能令人不介意。

半妖的少年,非常介意她抱在怀里的、那个浅蓝底色上缀着朵朵嫩黄小花、显然是精心缝制的襁褓。

应该是从他的表现里意识到了什么,丽停下了安抚和劝慰,向雪女伸出了手:

“来,先让我看看你的孩子?”

雪女原本拜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她眼含畏惧地望着丽,双臂把襁褓在胸前抱得更紧。

“你需要有人帮助你的孩子,那能让我看看他吗?”

雪女的神态仍然是漠然中带着点畏惧。但她的举止却告诉人们她此刻的心境绝不平静:这女人双臂交叉把襁褓紧紧搂在胸前,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襁褓上,几乎用自己整个身体把孩子护住中间。

而且,她有些单薄的身体,正瑟瑟地颤抖着。

——就好像,生怕某个存在来将那个小小的襁褓抢走一样。

“别怕,别怕,”

把雪女拥怀里,感受着她缺乏温度的身体,火野丽柔声说:

“我们不是来抢你的孩子的,而且我向你保证,这里没有人要抢走他。我想看看他,只是因为想帮他——所以,请你不必害怕。”

听到这样的承诺,四下打量着这些人们、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对巫女的话的认同。又愣了一会儿,雪女好像才确认了这件事,她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就昏倒在了火野丽怀里。

……

“——她身体应该没事。应该只是一时激动才昏倒的。”

两名童子搀扶着雪女在榻榻米上躺了下来照顾她之后,上前查看情况的冥加爷爷拈了拈自己下颚的几茎白胡子,说:

“丽小姐、小枫小小姐、犬夜叉少爷,不必怎么担心她。雪女可是个不老不死的种族来的。”

这位见多识广,而又长相奇特的小个子老翁(虽然未免也太小了)是跳蚤冥加爷爷。他是在冬日降临后赶来投奔他口中的“犬夜叉少爷”的,据他声称,自己是犬夜叉父亲的家臣,受主公临终前的托付辅佐“犬夜叉少爷”。然而犬夜叉却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如果不是为了过冬,这位耽于花酒的小小老家臣平时泰半只是在外面浪而已。

当然,他的博学是毋庸置疑的,之前犬夜叉对银丝和络新妇的了解就是全部出自于这位冥加爷爷之口。因此几个人对他的判断还是颇为信服的,稍微放下心来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被放在雪女身边的小小襁褓。

对于那个小小襁褓,冥加爷爷也是满脸疑惑。

就像犬夜叉之前所察觉到的那样,襁褓里的小小婴儿,

没有心跳。

那个被封在冰块之中,粉雕玉琢、犹如雪孩子般的小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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