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踌躇未决的云歌露出个柔和笑容,挪步挡住云忱探究的冷眸,“忱哥怎这个点儿才回,是先生特意给你留了功课?”

云忱就这她的话顺下去,收回目光点头,“临至春末,先生前些日子尝了府里的桃酥糕,觉得滋味不错,下学后特意询问我可否再给他捎去些。”

云歌松口气,还好没有再纠结那明二公子的事情,待到那马车确定离开,她与沈忱并肩前行,书童落在两人后面,帮他拿着书具。

云歌还是首次同他一起相伴而行,一时间觉得新奇,“既然是这样,我等会儿回去帮你到后厨看看,不知能不能做桃花糕,毕竟现在过了三月时令,桃树生新枝,都该结小果了。”

“嗯,可你擅自出府,要怎回去?我不记得府邸哪处留有狗洞。”云南忱漫不经心的说着惊天动地的大实话。

还正在考虑会不会有食材可以做糕点的云歌,思绪猛然断开,走路的脚一顿,难以相地回头望去,“你不会要回去告诉爹爹吧?”

本生出的几分亲近感,在问出这句话后,随着话落荡然无存。

走在前路的云南忱神情未变,“你是私自出府,我这般做也合情合理。”望来的眸子不带任何情感,好似在讲述一件寻常事。

云歌心情落下去,也对,忱哥自从见面就未曾说过要帮她瞒天过海。反而一直关注于她和明世帆今日的约见。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盯着她,等着看笑话。所以,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云歌不动声色,悄然伸出后撤的脚步,算了,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吗?

云南忱自然把她的动作都收入眼底,他没有阻止,淡漠说道:“不如我带你回去如何?”

他转头朝着长姐的位置走了两步,竟然破天荒的露出个笑容来,语气带着点温度道:“无需紧张,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还回来就行。”

云歌拒绝不行,点头也不是,心中越发疑惑,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我一个做姐姐的,哪里有这把麻烦弟弟的道理,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你不要把此事告诉他人即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不敢跟着他走,深怕着了他的道。

云南忱万万没想到,他这般直白了当的告诉长姐,自己有意帮她回去,居然惨遭拒绝。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反而更觉得有意思。

云歌说罢,瞧见他脸色不变,心中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当即扭头要走开,哪知晓,那跟在身后的书童早早把路赌了。

她现在进退两难,本欲强闯,可书童力气颇大,断然是行不通,她知道书童肯定是得到主子指示方才敢这般。

索性回头朝着忱哥看去,一双凤眼带着几分怒气,只觉得云南忱是在寻自己开心,而就见他挥挥手,“我也准备从小门回府,待会儿你就低头,装作夫人派遣出来寻我回去的丫鬟,现在正是晌午,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大姐姐认为如何。”

两人相伴走着,云歌未曾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仔仔细细的又将他神情看了一遍,唯恐是他有意戏耍自己。

而从两人遇见,他仅仅凭借看到了马车影子,就能猜出来对方是明世帆。如果他要有意哄骗自己,云歌自认为不能发现。

虽说不太想承认,然而对方实在脑瓜太过灵活,无法与之抗衡。

云歌垂下鸦羽似的黑睫,迟疑地试探说道:“如若你先前的话当真,那这次就算是长姐欠你一个人情。”

“好,这件事情我定不会告诉爹爹,大姐姐放心。”云南忱何等聪明,早已经明白她的顾虑,此事本就可大可小。不过遇见自己还好说,遇见云府其他人可就不似这般了。

没多长时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后院小门处,云南忱招呼书童过来敲门。

书童依话去敲门,敲了两下门却自己开了。书童疑惑的回头,指着门给云南忱两人看,表示自己并没有用力,门内没人在,听他接下来安排。

云南忱和云歌相视而望,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往常云府前后院大小门都会有护卫把手。

不然偌大一个云府,岂不是要天天招贼,所以肯定是要有人来看家护院。

云南忱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动作,让云歌呆在原地,自己上前去看,书童退后与云歌一同。

他跨一步入门,才发现护院还在,只是书童触及视野盲区,并未发现。

现在他进去后,本来两个守门护卫,坐在一方石桌上喝个小酒说话的声音不大。

两个人脸红脖子粗,遇见云南忱好似老鼠见了猫,连忙将手中酒瓶往身后藏好,一抹嘴巴站起来毕恭毕敬的上前。

“忱公子回来了,这是到中午了,后厨送来的饭菜,我们就先在这儿吃了点,等换人的来。”两人一开口,那浓郁的酒气就四处散开。

云南忱冷着脸道:“当值时期,居然饮酒,这云府的全府的安危岂是儿戏,如果不是我今日从后门走,还当真不知道府邸侍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们自己去临罚,换两个人来。”

“不是少爷,这酒是后厨送来的,我们就是喝了两小口,也不碍事的。”

护卫着急的解释,然而云南忱越来越寒冷阴沉的脸色,当真是同云老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见了都会胆战心惊。

两人逐渐认清现实,收起心底那一点点侥幸心理,认命的去领罚。

书童带着低着脑袋的云歌进门,方才门内发生的一切她听的清楚,又惊又怕。

云南忱厉声教训护卫的时候,那语气神情,和云老爷当真是如出一辙。

看出云歌的迟疑,云南忱神情未变,领着两人走,这两个护卫离开后,不到一刻钟就换了另外两个人来当值。

路上遇见云南忱三人,他们行礼,瞧见落在身后的那个小丫鬟背影熟悉,却又想不起来那里见过,便没有当成事儿,赶到小门处把守。

经过后院的时候,云南忱示意书童掩饰云歌回去,云歌借机避开来往丫鬟转而入了自己小院。

至于道谢的话,日后再说吧,反正已经欠下一个人情,等他有事情再还回去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云歌进入静悄悄的小院,丫鬟现在估计不知道搁哪忙里偷闲,张嬷嬷也在自己屋内小睡。

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她才敢放松身心,直起腰杆子回房去。

刚踏入房门,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荷月从屋内出来,当看到云歌全须全尾的回来,差一点喜极而泣。

她今上午一直等在后门那处,又不敢贸然接近,怕引起怀疑,只等云歌按时间回来,她好出面把人接回来。

可是直到过了时间也不见人,眼看用膳了,荷月不敢强留在那处,只能回来等人,借了厨娘的手给看门护卫送去一瓶酒,以防自家姑娘回来时出事儿,她也好借用喝酒这事儿要挟护卫。

荷月连忙把云歌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又将她推进闺房,拿出她平常衣物换上,一边担心的询问道:“姑娘,你今日实在大意,说好了时间还不回来,快把人急死了。”

云歌任凭她给自己梳妆打扮,换下那一身不合适的丫鬟装扮,她轻笑安抚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是晚回来,又没让人给吃了,你这样子反而显得你家小姐去了老虎窝似的,有去无回。”

又听荷月气呼呼的说道:“那可不是吗,我早就听说了明二公子是个浪荡子,要老爷知道你会见他,还不得把你腿打折?姑娘,你今日确实莽撞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荷月得手指在脸上按压,“那明二公子确实不好相处,可既已约了他,却不去见人,这不是拿人家做玩笑,到届时才不好处理。”

想来云歌还记得明世帆那双深邃眼眸,好似能看清她心中所想,带着一丝勘破人心的锐厉。

冒险一点无妨,她轻叹一声道:“毕竟人家手中可拿捏这咱的把柄,那封信自从送去,我就已经无路可退,好在事情还不算太糟糕。”

这话倒是事实,荷月沉默,眸子看向自家小姐时带着悲怜,叹息小姐命不好。“姑娘你自己掂量明白就行,荷月蠢笨,帮不上姑娘什么忙,只盼着你能平安顺遂,奴婢便心生欢喜。”

微微张开眼帘,柔和目光从铜镜中看到合约,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丫鬟。不畏贫穷艰苦,一直守候在她身边。

云歌抬手拉过为自己盘头的荷月,“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不必担心,我肯定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囹圄困窘之地。”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又说道:“我从后院回来时,看到两个喝酒的护卫,这是你让人送去的?”

荷月点头:“对,我本想着小姐回来后,如若被人认出来,你也好拿喝酒的事情要挟他们给你放行。”

当真不会有什么巧合,所有的恰到好处,其实都是蓄谋已久罢了,“你做的很好,日后可再也不能说自己蠢笨,你是我的一大助力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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