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将军发脾气了

在军营中,赫连钦就是将士们的天,他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

外面寂静的营地因他一句话又热闹起来,将士们打水的打水,煎药的煎药,不一会儿便闻到有药味从外面传来。

看赫连钦沉着脸从偏殿退出去,秦珂又刻意去找了找方才她写的那张纸,却发现竟然不见踪影了。

又过了约半年时辰后,终于有将士将煎好的药从外面端进来了,秦珂按量给那些中毒的士卒分食了,直到他们安睡之后,她自己才靠在桌子上睡去。

一夜,无风亦无雨。

第二天秦珂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已经在马车上了。

她抚了抚额头,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琼儿正靠在窗边看风景,发现她醒了立刻过来笑着将她扶起来:“姑娘,你醒了,你知道么?今日早上是将军亲自抱你上马车的呢。”

秦珂听得倒吸一口气,话也冲口而出:“是赫连将军抱我上来的?”

琼儿点点头,语气有些沾沾自喜:“连旁边那些将士们都看呆了呢,看来将军心里是真有你的。”

秦珂却低头沉思起来。

赫连钦心里有她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因为临行前赫连湘怡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如何如何。再加上昨夜她又替军中将士看病到半夜,所以那人才以这种方式还谢她。

想通这一点,秦珂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依旧像前些天一样,安安稳稳等着到西南。

又走了十多天后,官道两旁美丽婉约的山川河泽慢慢变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贫瘠而干旱的荒野戈壁,马车在路上走一整天,也没见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色。

琼儿不由担心起来,望着秦珂道:“姑娘,原来西南就是这样的啊?那我们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听她的话,旁边立刻有将士笑起来:“姑娘别着急,这还没到西南呢,还得再走三天。”

琼儿在马车上摇摇晃晃近半个月,人都瘦了一圈,听到这话,近乎麻木一般没什么反应。

秦珂身上也酸痛得厉害,却只能勉强撑着,心里忍不住想,终于要到了,再不到她这身上可就要臭了,半个月都不曾洗澡。

没想到当天下午,天上突然下起小雨来。将士们行军的速度被迫减慢,这也预示着到达将军府的日子必须再多等一日了。

琼儿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雨,秦珂则靠着另一边窗,看着着一本游记打发时间。

一阵吵嚷声突然从前面传来,身下的马车也慢慢跟着停下。

秦珂忍不住抬起头,琼儿则把整个上半身都从窗户探出去,有些兴奋地朝前看着。

“姑娘,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秦珂也有些疑惑,他们才刚到西南,按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在大宣境内,赫连钦又带着这么多人马,就算是再彪悍的土匪,也不可能随意招惹他们的。

琼儿大约是这几天憋得很了,竟然不顾外面的小雨从车上溜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见她把手遮在头上又跑回来,爬上马车朝秦珂道:“姑娘,他们在前面发现了一个人,像是生病晕倒了,赫连将军正和几位副将商量着怎么处置呢。”

一听这话,秦珂便忍不住比划道:那你扶我出去看看。

琼儿立时点头,扶着秦珂小心翼翼从车上下来,朝前面围着一圈人的地方走去。

到了近前,秦珂发现地上果然倒着一个穿青布长衫的男人,面朝下,瞧不见什么长相,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雨淋透了,爬着一动不动。

“将军,我看还是把他带到前面有人家的地方扔下吧,若是丢在这里,到晚上岂不被野狼叼走。”

琼儿一听到这话,立刻惊惶地抬起头,虽然还是白日青天,还是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圈。

秦珂却镇定得多,挤进人群后便朝赫连钦比划道:还是让我来给他看看吧,这人无故晕倒在路上,多半是生病所至,若是冒然丢下他不管,岂不是害他性命么?

琼儿把她的话转述给赫连钦听,赫连钦立刻眯眼看了看她。

自从上回替将士们解毒之后,他与秦珂已经多日不曾说话,虽然周副将依旧会把秦珂的情况每天报告给他,但赫连钦不知为什么,却不想再单独与她相对。

这个女人对他手下的将士都关怀备至,被他碰了一下后却直接跳开。赫连钦觉得,秦珂当真是不愿接近他的。

思绪转了一会儿,赫连钦又及时打住,不动声色朝面前以目光询问他的女子点了点头。

秦珂得到允许,立刻走过去蹲在地上执起那人的手,白嫩的指尖搭在他湿满泥污的手腕上,没有一丝嫌弃,一双明丽的眼睛微阖着,神情认真中带着几分恬静,让赫连钦不由朝她多看了两眼。

秦珂诊了片刻,发现此人脉象混乱,应是患了重疾,多半是染上风寒久未治愈才导致的。

于是她皱皱眉站起来,向赫连钦比划道:我们恐怕不能将他丢在此处,此人病得极重,若不尽快医治,只怕会危及性命。

一听琼儿这样转述,赫连钦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看着秦珂道:“带上他要如何行军?我军中又无药,如何替他治病?”

秦珂不假思索:我可以自己采药替他冶。

听琼儿把这句转述出来,赫连钦立时愣了下,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到底没下秦珂的面子,只皱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一甩披风,一边转身离开一边道:“随便你。”

眼见将军下了定夺,其他人立刻也跟着散开。

站在一旁的周副将则叹了口气,命人将那晕倒的病人抬上一辆马车,又命令队伍继续前行了。

既然是秦珂揽的活儿,那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得由她负责。

琼儿帮着从外面打了水进来,用布巾将那人的头脸擦干净,让他平躺在马车里。

没想到把脸上的泥水擦干净后,她们才发现此人竟是个年轻俊俏的后生,作书生打扮,身上背的布包里全是书,另外还有半个馒头。

却无一个铜板。

秦珂想,此人定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又无钱治病,所以才会晕倒在这种无人知晓的地方。

幸亏今日赫连钦的人马从些经过,如若不然的话,只怕真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趁着将士们在一片草地上扎营的功夫,秦珂便带着琼儿到附近去采了些草药。

她已经诊出那书生的病症,只要对症下药,冶好他是定是有把握的。

好在这她们已经离将军府越来越近,走过的地方也不似前两日那般荒凉,秦珂手把手教导琼儿,两人不到半个时辰便采到了不少可用的药材。

等她们拿着草药回到营地时,远远便见一个人在她们马车边踱着步,来来回回,似乎很是不耐。

秦珂赶紧加快步子走过去,便见赫连钦拉长脸冲她转过身来。

“你去做什么了?身在军中竟然这般毫无纪律,外出也不知向我通报一声么?”

秦珂被他吼得一愣,看着赫连钦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有心辩驳,却不能开声。

她此刻着实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何要装哑巴呢?若是早知如此,不如不装算了,左右也逃不过皇帝的赐婚。

站在她旁边的琼儿忍不住小声嘀咕:“我们只是出去采些草药,又没有走远,再说我们也不是营中将士,出去为何要通报……”

其实她也是替她家姑娘委屈。

自从上回把她家姑娘抱上马车后,赫连将军便再未关照过她们一回,连来看她家姑娘一眼都不曾。虽然这军中人人都知道她家姑娘是将军夫人,但这样下去,与被休了有什么分别?

赫连钦自然听到了她的话,冰冷的眼神顿时化作一把利刃悬在琼儿头顶上,吓得她脸色发白。

方才听周副将说秦珂和琼儿离开了营地,他便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查看,没想到一掀开马车,便发现秦珂下午救回的那个书生正好好躺在马车上。又见旁边放着秦珂的帕子和书,便知她今日下午定是一直守在这里的,顿时气得差点抽刀将车给砍了。

姐姐和黄嬷嬷不是说秦珂对他是有意的么?为何才一转眼,对个外人这般好,让他揽一下就急忙逃开呢?

赫连钦实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秦珂在心里气闷了一会儿,又镇定下来,取下身后的竹篓朝赫连钦比划道:我们方才去采了些草药,一时疏忽忘记告诉将军,下次一定记得向你通报。

比划完,又朝琼儿看一眼,示意她把自己的话转告赫连钦。

赫连钦又不瞎,在看到她们背篓里的东西时,就已经猜到她们干什么去了。

但看到那篓里的药,他却觉得心里更气闷了。这个女人跟他成亲后就吵着要合离,行军十几天更没同他多说一句话,却对半途救来的书生这般上心,莫不是相中他了?

他刚刚便听说,秦珂在那书生的马车中呆了整整半日,把人照顾得妥妥帖帖,做的事可比递一床被子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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