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癌

医院沈巍看着检查结果报告单,让他稳如磐石的心瞬间激动起来。

他顺手拉住送报告单的小护士,扯住她的肩膀语无伦次的问:“有……有没有拿错报告单?是……是不是搞错了……”

吓得小姑娘都快哭了!

他瞪着眼看了看四周的人大喊:“还有没有人叫沈巍!沈巍二十六岁!男!有没有?还有没有……”

尽管他哭丧着脸,左右看着走廊两边稀稀拉拉的人质问,可并没有人回复他。

投来的只有鄙夷和漠视的眼光。

他的声音慢慢淡去,手也松开了小护士的肩膀,重重瘫坐在走廊边的座椅上,手里死死捏着那张检查报告。

其实在看到“原发性支气管肺癌”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早已沉入谷底。

却想着,会不会有像电视剧里的那样,拿到绝症检查报告单的主角,回家就留遗言给亲人。

然后跟天天干架,闹矛盾的老婆诉说各种对不起;各种我爱你;各种舍不得之类的话,最后相互依偎哭泣。

可是到头来,医院一个电话打过来:“先生您好,您拿错检查报告单啦!”

哎!问题没有!身体倍棒!跟老婆矛盾没啦!合家欢乐!多好的结局。

但这也就是刚刚心里一瞬间的侥幸想法。

可现实还是现实,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主角?

小护士眼看他安静了下来,急匆匆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去找医生,别……别激动!”

没有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眼泪不知不觉往下掉,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父母会伤心难过,会为此掏空家里所有积蓄为他治病,他们都是朴实的农民,而自己是家中独子。

外出打工的日子里没有混出头,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宿舍床上打游戏、刷视频日子过得跟咸鱼一样。

初中毕业,进入工厂将近十年,已经二十六岁,各样的工厂倒是进进出出,出出进进最后钱没挣到,还是一个人。

没有交过真心的挚友,工厂的生活不是今天你提桶跑路,就是明天我卷铺盖走人。

好点的也就是偶尔的散伙饭,大吃大喝酩酊大醉后。“好兄弟!江湖再见”的别离。

但哪有什么再见!搞不好第二天趁你没睡醒,把通讯录拉黑提桶跑路,欠你的几百块钱就别想要了。

当然女朋友也没有,也是因为太宅了,有时间就是宅宿舍打游戏,刷视频。

当遇到有对象的同事跟自己打招呼,还会嘲讽一句:呵!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其实啊!心里那叫一个酸的。

这时,正当沈巍发懵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

“沈巍!谁叫沈巍?”

原本已经几乎无视了医院的播报和旁边的议论声音,但在听到“谁叫沈巍?”四个字的时候,他立马精神一振。

犹如掉进泥泞的泥巴坑里挣扎,被人一手拎了出来一样。

此时他脑壳清醒不再发懵,好似这件事情带来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一样。

站起身撇头看了看拐角,随意擦干眼角的泪痕,举手示意。

“这里!”

随即走了过去。

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大概五十来岁,身穿白大褂右边胸口还有个白色挂牌,是医生信息。

他皮肤略黑体型彪磅一米八左右,顶着个大肚子手背在身后,头发没多少,是典型的秃顶,只有耳边后脑稀稀疏疏有一些,还都是白的。

而最显眼的还是他嘴角的地主痣,上面还长了几根毛须。

反正沈巍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个正经的医生,脱了那身白衣,更像当年骗他进工厂的可恶中介。

这时他眼睛微眯,正打量着走来的沈巍!

沈巍到了跟前,他笑眯眯开口:“我是肿瘤内科主治医师,刚刚小梅跟我说了你的情况,检查报告单我都看过,走吧!到我办公室具体了解下你的状况。”

沈巍看了看他的右边胸口牌子表示疑惑:“小梅是谁?”

中年男人好似知道他的想法微笑解释:“小梅就是给你送检查报告单的小护士。”

沈巍点点头。

接着中年男人对着沈巍竟露出邪邪一笑,示意方向后转身踏着皮鞋向电梯走去。

见到他这种笑容沈巍心里吐槽:“真像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当然沈巍也并未再想太多,毕竟人家是医生嘛!也跟了过去。

电梯刚到两人走了进去,到了七楼他踏出电梯,向右边走廊走去。

他走的挺快,周围没有人,走廊也很暗,有些阴森森的。

沈巍也没多想,跟着中年男子走左拐右绕进了个房间,房间并不大,里面也没多少东西。

进门是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桌子上面放了台显示器,以及一些零碎的医用物件。

左边则摆放了张床,简单的有点过头,好像临时放在那里的一样。

房间并没有窗户,看着挺压抑。

这时男人坐在椅子上伸手示意沈巍也坐下,然后手放在桌子上,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沈巍这才看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个碧绿色的玉戒指,看着挺贵重。

沈巍坐下后,他微笑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肿瘤内科主治医师,苏志宁。”

沈巍也是知道这种私立医院的尿性的,在这种密闭压抑的房间里,用病情威慑一番后,好商讨治疗的价格。

当然,知道这些,出于礼貌沈巍也示意微笑,并介绍自己的名字。

心里却吐槽:“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有多穷!”

但沈巍很好奇,自己是知道自己病况的,刚刚自己明明很秃废,感觉天都塌了,现在却充满了信心,跟没事人一样。

这时只见苏志宁拿起被子,拧开杯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脱衣服躺在床上,我具体检查一下。”

这让沈巍莫名其妙,心想:“不该先聊聊钱的事?”

但也照他的话,脱下T恤躺在床上,可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四周问了一句。

“医生你不需要再问一下其他的什么?检查不需要什么仪器么?”

苏宁志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本正经的训斥:“你是医生我是医生,躺好就行!”

沈巍也看着他的黑脸有些意兴阑珊,也不再言语。

说着,苏宁志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沈巍的上半身,接着又走到床边,抬手扶住沈巍脑袋,低头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钻进去一样。

沈巍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唾沫,有些莫名其妙。

他迷茫的问道:“医生看病不问情况?看我眼睛还能看到我的病况来?”

苏志宁并没有理会他,松开手后又一次露出古怪的微笑,还点了点头。

手不自觉的撵了撵地主痣上的小胡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沈巍觉得苏宁志有些怪异时,他右手不知从哪掏出把精致的小匕首,突然刺在沈巍的小臂上,猩红的血液瞬间流淌而出。

这一瞬间的刺痛,沈巍立马炸毛,他准备起身质问。

可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左边的脸不得动弹,只有四肢在胡乱挣扎。

打死沈巍也想像不到,一个年过五十的小老头,一只左手竟能把一个二十六岁的小伙子死死按在床上。

对于苏宁志的力量,沈巍心惊不已,被压住脸嘴巴很难动弹:“老东西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个王八蛋到底想干嘛?放开!靠……”。

可不管他怎么挣扎,辱骂拉扯,苏志宁左手并未有一丝丝的松动,就如按住一只小跳蚤毫不费力?

苏志宁没有回复他,只是右手抬起小匕首,在眼前左右旋转晃动了几下,看着刀尖上的血液。

他裂开嘴大自语:“嗯!不错不错,这炙热的血液是他的血脉传承者之一,灵魂强度也还行!那就这样吧。”

“不过……你得睡一觉了!”他盯着沈巍用很阴沉的语气说道。

只见他不知怎么收起了匕首,不知从哪里拿了个注射出来,里面装满了蓝色的液体。

轻轻将针头扎在沈巍左边脖子上,再用拇指慢慢推下去。

此时沈巍脸部抽搐,嘴巴微张不能言语,不是不想喊,是喊不出来。

因为针头插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只感觉整个喉咙里像是塞了万年寒冰,那种冰寒让他无法出声。

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脖子蔓延到头顶,又向下至脚板,尤其是眼皮的感触。

每眨一下都能感觉到眼皮传来的凉意,一下比一下凉,感觉眼珠被冰封了一样,甚至沈巍能感受到刺痛眼角的冰渣。

他鼻口也不停喘出白气,牙齿在打颤,身体四肢开始冰冷麻木。

此时沈巍用尽全力,两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扯开他拿注射器的手。

但再次让沈巍震惊的是,苏宁志横在他脖子上的手就跟镶在空气中一样,不管怎么撕扯他都不抖一下。

没折腾多久,沈巍的身体有些僵硬,手臂有些不听使唤的抬着,心中无力的挣扎……

这时苏志宁见他没在动弹,松开双手转身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此时沈巍只能用眼睛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他再次从那里拿出一个古朴的大水缸,看着是那种很老旧的老古董。

床上,沈巍艰难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要用尽浑身的劲才能做到,此时他脑袋里如同被灌了铅水一样不能思考。

小臂的伤口已经凝固,不是血痂而是冰痂,但没感觉疼痛感,他靠在墙上心如死灰。

此刻沈巍左边脖子的位置已经结了一层冰渣,冰渣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而苏志宁则手里拿着些奇奇怪怪的瓶罐,在往大缸里不断的倒着什么液体?

沈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个恐怖想法是:“分尸泡缸里变成腌肉。”

他在床上试图折腾站起想干点什么,可是他是真无能为力了,因为这时的他全身已经被冰渣包裹,跟个冰坨一样。

这个时候苏志宁疑惑转头,自言自语:“哦?小子还醒着呢?冰魄春水露可不是现在你能顶得住的。”

“嗯……不过流淌着他的血嘛,那我就帮你一把。”说着他手掌猛的拍在沈巍额头上。

沈巍只感觉脑袋微微一震,还是没有疼痛感,视角倾斜身体斜倒在床上,眼睛缓缓闭上那一刻,看到的是那枚刺眼的碧绿戒指,绿得让他心寒。

最后眼睛闭合时还不忘感慨一句:“这一生!算是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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