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纨绔真面目

康王府作为百年王府,气派中带着古朴,今日开了两个侧门迎宾,后院也大开,任宾客行走观光,所以,拜见过康王妃之后,谢千羽和谢明晟便一同在后花园里闲逛。

既然是为宇文智选择妻子人选,邀请的便都是嫡出,再加上是文会,来的自然都是才子和才女,所以,人并不太多。

谢明晟看到同科的榜眼和探花,转头对谢千羽道:“小妹且逛着,我去那边。”

谢千羽正想要独自寻找宇文信,便点头应下。

谢明晟刚走,谢千羽便带着凌寒和曼儿朝着另外一边的湖边走去。那边有一处小山坡,看起来很是清净。

只是人还未到,却遇到了正赏景走来的薛殷。

薛殷今日一身素色绣竹叶长衫,外套白色广绣纱衣,手里一把书生扇子,腰间一块白色玉佩挂了金色流苏,行走间晃来晃去,一副双绝公子独有的风韵,叫人移不开眼睛。

看着这样的薛殷,谢千羽便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候,他站在天宁寺后院的讲经台上,言语间斗败一台子的大儒,那样的风姿卓越。

薛殷也看到了她,此刻走过来,躬身行礼,道:“薛某谢过郡主救我于树林之中。”上次董雪晴用药迷倒他的事情,虽然过去很久,却一直没有当面谢过。

谢千羽微微一笑,带着清雅的色泽,道:“薛二郎客气了。”她不讨厌眼前这个长相和才华具佳的明媚少年。

薛殷摇头笑道:“一直没有登门去道谢,实在是因为薛某在最落魄时被郡主瞧见,脸上挂不住,郡主可别责怪才是。”

谢千羽笑了,这样明媚的少年,还会开玩笑,从前倒是不觉得。

薛殷继续道:“一直想问郡主,上次打猎时候提到的前朝刘贵妃珍藏的芙蓉墨,不知郡主是从哪里得到的?”

谢千羽没想到他对这些东西竟然心心念念如此,便道:“是在一家铺子里看到的,薛二郎感兴趣?”

薛殷忙点头,道:“那铺子叫什么名字?可还有类似的好物件?”

谢千羽道:“铺子就在朱雀大街,名字不记得了,在貂裘酒楼斜对面。薛二郎可去找找看。”

宇文信站在湖边的石桥上,看着这边二人相距不过两步,穿着几乎一个颜色的衣裳,相谈甚欢,那丫头时不时露出明媚的笑容。眼角抽了又抽,宇文智还真不是忽悠他,这二人似乎十分熟稔。

他对子冬耳语几句,之后理了理衣衫,快步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那二人发现了他,停止了交谈,转过身来,各自见礼。

宇文信一身暗紫色绣黛螺色麒麟束腰箭袖长衫,又戴了高高的玉冠,将他整个人显称得十分精干。离得几步远,他笑着拱手:“郡主安,薛二郎好。”

薛殷也拱手道:“康二爷今日好精神。”

谢千羽也道:“康二爷安。”

宇文信正要说什么,那边来了一个小厮,躬身给三人行礼之后,对薛殷道:“薛大人,湖心亭的几位才子命奴才寻您。”

薛殷转头去看湖心亭,那里几个才子聚在一起,像是在作诗。远远看去,有今科的几位进士和他同科的几位进士。他只好苦笑着对二人拱手道:“在下失陪,郡主和康二爷勿怪。”

宇文信笑道:“作诗要紧。”

谢千羽也道:“薛二郎自便。”她也正想与宇文信独处。

薛殷衣袂翩翩走后,宇文信收起眼里的不忿,转头对谢千羽笑颜如春道:“郡主可懂得鉴赏书画?在下前日得了一幅展子虔的《仙山楼阁图》却不知真假。”

谢千羽挑眉,此话正合她心意,便道:“鉴赏一道我虽不精通,却着实想看看这位大家的画作。”

薛殷一侧身,做出请的手势,道:“郡主这边请。”

宇文信带着谢千羽穿过一片开得浓郁的凤尾兰花圃,又过了一个桂花园,这才到了一处四周无人的凉亭。子冬抱着一卷画卷站在凉亭里候着。

谢千羽落座后,伸手去触摸桌子上放着的茶碗,抬眸看着嘴角带着笑意的宇文信,道:“这茶温度刚好,康二爷是早就算好了,我会来赏画?”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正忙着将画卷挂在墙壁上的子冬。

宇文信抬眸看了一眼凌寒和曼儿,做了个请谢千羽喝茶的动作,自己也端起茶盏,笑道:“外界传我纨绔,郡主也这么觉得吗?”

难道不是吗?谢千羽也顺势端起茶碗,缓缓喝了一口,道:“记得第一次见到康二爷,是天宁寺山下。”那是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当时宇文信带着手下,将一个姑娘装在麻袋里,往里面倒活鱼。她还担心过这位二世祖会不会报复自己看到了他的暴行。

宇文信一愣,随即笑了,道:“那女子是我府上一个细作,后来逃跑了。正巧在那里抓住,便就地审问。不成想,竟然被郡主瞧到。”

谢千羽竟然不知是这样的情况,有些疑惑地看着宇文信。

宇文信挑挑眉,放下茶碗,有些无奈道:“世家之中秘密众多,自然是容不得细作。可偏偏总有人想法设法将人送进来。”顿了顿,他认真看着谢千羽道:“谢家后起,只怕细作更多些。”

谢千羽有些不懂他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正要问,却听宇文信转头看着墙上的画,道:“郡主瞧瞧。”她只好站起身来,走到画边,认真看了起来。

展子虔一生画作很多,可流传至今的,寥寥无几。若是一幅真品,只怕得价值千金。眼前这幅画无论从工笔还是晕染和涂色,都十分老道,堪称绝品。即便是纸张的颜色,也十分老旧。谢千羽转过身来,好奇道:“康二爷哪里收到的?”

宇文信哈哈一笑,道:“不过是祖上的东西,拿出来给郡主解闷罢了。”

谢千羽皱眉,刚刚还说是前日收到的,现在又说是祖上所存,这个宇文信今日将她带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宇文信看她面色不善,忙站起来作揖道:“郡主别恼,在下请郡主来,是说正事的。还请郡主坐下,细细说。”

谢千羽忍下怒意,再次回到座位,坐好,等待他说的“正事”。

宇文信又看了一眼凌寒和曼儿,有些欲言又止。

谢千羽自然不想让凌寒二人离开自己,便道:“康二爷放心,只管说就是了。”

宇文信这才道:“是关于郡主最近打听的事情。”

谢千羽心里一紧,她最近打探的,只有扭转乾坤之人的事情,难不成宇文信是在说这个?

宇文信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棋盘来,又取出白黑二子盒,将黑子盒子放于谢千羽面前,白子盒子放在自己手边,道:“只是想和郡主打听到的消息互换。我们来下棋,若是郡主赢了,在下便将知道的,都告诉郡主。若是不幸在下赢了,也请郡主告知所知。可好?”

谢千羽看着宇文信俊俏的面庞上似乎十分真挚的眸子,觉得此事倒也公平,便点头应下。持黑子,先行。

凉爽的亭子里便忽然安静下来,似乎只能听到风吹在竹叶上的沙沙声,和黑白子落在墨玉棋盘上的轻脆声。

宇文信自小就被家族培养,棋艺更是必备的功课,而且他天生聪慧,又颇有筹谋,所以这棋,是他十分得意的技艺。却不成想,这位“废物”了十几年的女子却也心中颇有沟壑,且能顾及全局。他设下的陷阱几乎都被她识破,而且并不随着他的节奏走,而是稳扎稳打,很有些耐心。

二人速度时而快,时而慢,竟然足足下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分出胜负。

谢千羽沉吟片刻,静静盯着棋盘,终于弃子认输道:“康二爷是君子。”那棋盘上有一处陷阱,早早就设立在那里,若是宇文信攻击她东南角,她必然会在那陷阱里落子。只是,那是个角落,落子之后棋盘若不延伸,她必输无疑。

宇文信笑了笑,一边收棋盘,一边道:“郡主不必可惜,若是想知道在下掌握的事情,我们可以再下一盘。”

谢千羽抬眸看着低垂眼眸认真收拾棋盘的纨绔,忽然就觉得,眼前人根本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在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假象。他为何要装作不堪的样子呢?是了,蒙蔽皇家的眼睛!

宇文信收拾好了棋盘,命子冬取来瓜果点心,问道:“郡主是用一些再给在下解惑,还是?”

谢千羽自然不是什么扭捏之人,大方道:“康二爷想知道什么?”

宇文信道:“关于此事,郡主知道什么?还请尽数告知。”

谢千羽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才道:“此事我是从一个死人口里得知,好奇之下,才要探究。”

宇文信恍然大悟,道:“卢湛。”

谢千羽眼眸瞬间看向他,警惕道:“你怎知道?”

宇文信耸耸肩,拿起桌子上的书生玉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道:“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在查这件事,死了的,也只有卢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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