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 119 章

庆安宫西北角一个冷僻的宫殿里,吴桐被一个有些面熟的内侍引到这里来后,才坐了一会儿就后悔了。

萧珉是谁,王妡的老公,自己背地里跟她老公私会让她知道了绝对是要打击报复的。

思维随便发散联想了一番,吴桐更后悔了。

穿来这梁朝好几年,她一开始那些现代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掌握了比古人先进千年的知识就很了不起就是大女主,殊不知再先进的知识没有用武之地也是废的。

尤其,她深切感受到古代对女人太不友好,活着处处都要仰仗男人的鼻息,嫁人前是父亲兄长,出嫁后是丈夫,她现在还没有孩子,暂时体会不到靠儿子活着是什么感受。

倘若在现代,她大学毕业找份工作,哪怕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买车买房不是。

可她空有一肚子知识在古代只能抄抄前人的诗,给自己经营一个才女的名声,这样的目的仅仅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穿越!!!

吴桐第一百次在心底呐喊,喊完后更丧气了。

我若是个男人还能去考科举,偏偏我是个女人,被困在后院里天天只能拿渣男绿茶出气,抑郁症都快给憋出来了。

而且我以前真是小说看傻了,还以为穿越了就能升级打怪、大杀四方、海里养鱼、走上巅峰,把自己看得太重,把古人看得太轻,不说别人,就一个王妡就把我吓傻了好叭!

小说误我!!!

吴桐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被王妡抓到我跟萧珉私会,萧珉一个皇帝不会被怎么样,我不得脱层皮!

别指望萧珉会救我帮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萧珉以前不还说最爱我要娶我,结果呢,我变成他婶婶了!

就问还有比这更好笑更悲伤的故事吗?没有!

不行,得赶快走!

吴桐脑补一通把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站起来就要走,好巧不巧的,偏殿门这时候打开,萧珉站在门外,逆光使得吴桐看不清他的脸。

“琴儿,久等了吧。”萧珉跨过门槛进去,声音柔情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然而这声音在脑补过后的吴桐耳中听起来仿佛死亡之音,她瞬间就联想出王妡对她用一百种酷刑的画面,猛地一抖,向萧珉拜下后着急忙慌说:“给圣上请安,妾身走错了,扰了圣上清静,请圣上恕罪,妾身这就告退。”

萧珉愣住,在吴桐要离开时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琴儿,等一下。是朕叫人为你引路来此处的,你没有……”

他说着,对上吴桐惊慌恳求的眼神,顿时没了声,松了手。

苦笑一声:“是朕的不是,朕还以为与琴儿像从前一样,没有变。”

“圣上,按照辈分,您该称呼妾身一声‘婶婶’。”吴桐小声提醒,姿态摆得非要与萧珉撇清关系。

萧珉脸上的苦笑一僵,旋即更苦了。

“朕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般模样,”萧珉满脸痛苦地看着吴桐,说:“琴儿,你之所以会嫁给九叔,都是王妡在背后一手操控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吴桐浑身毛都炸了:!!!!!

嗷呜,王妡真是心黑手辣,这一招有情人终成婶侄若不是用在她身上,她真是要叫好——这骚操作,666!

“这次朕见你,也是想跟你说说王妡。”萧珉坐下。

“呵呵,这个……没必要说吧。”吴桐干笑,不是很想听,她怕越听越害怕,晚上回去还要做噩梦什么的。

“你不了解王妡,她……”萧珉摇摇头,“她心思深,手段毒,仗着背后有计相和临猗王撑腰,什么事她做不出来。”

吴桐:“还、还好吧。”

萧珉看着吴桐,柔情到:“琴儿,你就是太善良了,不明白人心险恶,前些日子王妡总叫你去说话,朕真是担心你会被她……”

话说一半让人脑补比说完更可怕,然而吴桐却奇异地冷静下来了。

萧珉提到前些日子她被叫去凌坤殿说话的事,他担心她被王妡为难,可事实是,王妡只是在问她她的家乡是什么模样,根本没有为难她。

她穿越之初特别想家,整宿整宿睡不着抹眼泪,尤其是在受了责难委屈时,就更加想家了。后来她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学起做一个古代女人,刻意遗忘了曾经的家。

直到王妡提起,她重新打开了记忆的大门,才发现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的家,那个她眷念最深的地方。

—我的家乡是个很美的地方,她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我们那里,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可以去学堂上学,长大后都可以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我们要去其他的地方很方便的,有汽车有高铁,再远一些还可以坐飞机。飞机是什么?飞机……嗯……就是一个大铁鸟,我们坐在它肚子里,在天上飞。

—我们买东西有网购,在网上下单最多三天就给你送到家。还有外卖,要是不想自己做饭又不想出去吃,就在手机上下单,顶多半个小时就给你送到家了。

那几天,吴桐跟王妡说了好多好多家的记忆,将压抑在心底的对家的思念一股脑儿倾吐出来,她整个身心都开阔了。

直到今天,吴桐听着萧珉明示暗示王妡如何如何,又说“王妡若让你受了委屈,你尽可以向朕诉说”,才猛然发现,王妡竟然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能让她百无禁忌说话的人。

“圣上说什么呢,皇后娘娘温柔和善,贤明宽仁,妾身最喜欢同皇后娘娘说话,怎么会委屈。”

吴桐笑得一脸真诚。

萧珉却是一脸“你是不是吃错药”的错愕。

吴桐心想:我在凌坤殿担惊受怕的时候你不来,事后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当我不知道你把王妡软禁起来了,不就是压着你让你任命了几个北击猃戎的将领、还有发了拨粮草兵器背上的诏书,那王妡还不是为国为民,身为皇后那是她该做的,你一个大男人也太小心眼了。

这人的心一旦偏了起来那可真是毫无道理。

以前吴桐嫉妒王妡出身好能嫁了萧珉做太子妃,现在吴桐嫌恶萧珉娶了王妡这么好的老婆还不知道珍惜。

男人都是贱骨头,萧珉是,萧烨也是——吴桐语录。

“皇后娘娘实在是一个好人,那么聪明的人还长得那么好看,哎呀,我要是男……”

“圣上,圣上,奴有要事要禀。”外头伍熊的声音打断了吴桐的话。

萧珉不耐烦听吴桐夸王妡,就觉得她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没来得及打断她,反倒是外头的人先打断了。

“什么事?”萧珉第一次在见吴桐时没有因被打扰而生气,也是第一次迫不及待想走。

“殿前司禁军在凌坤殿外与马军司禁军发生冲突,两方对峙了起来。”伍熊急道。

“什么?!”萧珉起身带倒了椅子,顾不上吴桐,他急冲冲气冲冲地走了。

吴桐有些好奇,想知道王妡又有什么骚操作,犹豫了片刻跟上了萧珉的仪仗。并同时总于理解恐怖片里的主角为什么哪儿有问题走哪里、哪儿有危险往哪上,人类的本质是吃瓜嘛。

凌坤殿前,两军对垒。

门里,王妡让人摆了椅子花几,上了茶水果子,悠悠闲闲坐着看戏。

“反了!反了!”萧珉老远看到这场面,脸都气成猪肝色,指着殿前司和马军司,“这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们放肆,还动刀动枪!”

然后又一指殿前司禁军:“谁准你们来这儿的,你们是要造反吗?!”

“圣上别张口闭口就是一句造反,无趣得很。”王妡在门里压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才接着说:“我叫殿前司来的,马军司前副指挥使与我有仇,有兵卒是那人死忠,欲对我图谋不轨,叫殿前司护佑我安全不是天经地义么。”

萧珉:“皇后你竟敢胡乱调动军队,你……”

“你想说我要造反吗?”王妡打断他的话,反手来了一句:“你派与我有仇之人在我殿前守着,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对我这个皇后做什么?”

王妡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殿门,在萧珉跟前站定,声音低低地带着一丝恶意地说:“当初可是你自己非要娶我,没听过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么?”

“王妡,朕是皇帝,你这么得罪朕对你有什么好处!”萧珉冷声道。

王妡微笑,没有答他,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我身边那个叫项迎彤的女史,被我发现吃里扒外,送去了暴室受刑。”

萧珉瞳孔猛地一缩。

“不知道他们审出来些什么没有,你说,我要不要等内寺伯审完了把项女史送回给她的旧主子,也不枉她们主仆情深一场。”

“王妡,你闹够了没有!”萧珉没忍住一声大吼。

王妡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那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细作?”

“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萧珉知道项迎彤是太后安排在王妡身边的,要人被暴室用刑搞得血呼啦嗤的再送去庆安宫,他母后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萧珉知道,这种事王妡绝对做得出来。

“是我胡闹还是你胡闹,这可得说清楚。”王妡道。

萧珉无可奈何,下令让殿前司和马军司两番禁军都退下,王妡对禁足令也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仅如此,事后还得送些金玉到凌坤殿来给王妡压惊。

他越想越怄得慌,若不是沈挚打了几场胜仗,王妡何至于抖起来,还敢擅自调动殿前司禁军……

对了!

殿前司!

被王妡气糊涂了,忘了这茬儿。

王妡怎么会调得动殿前司禁军,他们竟敢无军令兵符就妄动,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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