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殿下，需要……”心腹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太子目送马车驶出窄巷，心思不定，方才乔欣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会再回头，真心实意的想要跟傅辰儒一起生活。
她撒娇时的动作与神态、语气，没有半点做戏的痕迹。她向傅辰儒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得到对方的信任时，那种跃然于眉眼间的欢欣，是出自内心的。
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不再是装着他，如今满满的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
“不用。”太子眉眼沉凝道：“查一查傅彦铭。”
“是。”心腹领命，准备动身去查。
“重新再查一遍傅辰儒。”太子心底有些异样，总觉得傅辰儒不简单。
“是。”心腹匆匆离开。
太子上了马车，内侍倒一杯茶递给太子：“殿下，乔小姐说得对，她已经嫁为人妇，与您再无可能。您放弃她，选择了权势，就不该再回头，授人话柄，让人以此来抨击您。”
太子缄默不语，眸子里仿若滴入浓墨，暗得照不进光。
“戚老将军当年有从龙之功，先皇给了一张空白圣旨嘉奖给他，算是皇恩浩荡，让他在危急关头保住一条性命。他将这圣旨做了陪嫁，给独女带到定远侯府。定远侯夫人突然暴毙，嫁妆来不及托付，全都落入定远侯手里。”
“当初戚老将军要代为保管这份嫁妆，乔小姐被定远侯哄骗，愈发与戚老将军离心。”
“摄政王让您娶太子妃，为的便是这一张圣旨。您若招惹乔小姐，与太子妃离了心，想从她手里拿到这一物，会有些曲折。”
内侍最后一句话有些委婉。
太子并未怪罪他，内侍是生母唯一留给他的人，最得他的信任。
“本宫心中有数。”
太子心中发苦，处在他的地位，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放弃太子之位，他未必能够护住乔欣。
皇后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乔欣与乔雨柔换了婚约，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插手。
远离是非之地，日子虽然清苦，可却有命在。
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戚家军的行踪找到了吗？”
太子满面疲累，按捏鼻梁骨。
此行来西河镇目的有三。
其一，寻找神医。
其二，戚家军。
其三，探望乔欣。
太子初来乍到，便听说神医不会离开西河镇，他至今未派人去，等得到戚家军的消息，直接让人将神医绑了去。
“戚家军在西河镇码头出现过，后来失去了踪迹。”内侍眸光微微一闪，给出一个建议：“乔小姐嫁到西河镇，戚家军紧跟着出现在这里。我们派人盯着乔小姐，便能找到戚家军。”
太子陷入沉默，他并不愿意利用乔欣。
“再说。”
太子拒绝。
内侍垂下头，没有再劝。
马车停在驿站门口。
驿丞行一个大礼，禀报道：“殿下，太守大人来拜访您。”
“不见。”太子回屋。
乔雨柔头上戴着帷帽，手里拎着食盒，等候在门口。
“殿下，我亲手煮了汤，您尝一尝。”
乔雨柔语气柔婉，仿佛前两日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
太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入了内，处理信件。
乔雨柔气红了眼睛，拎着食盒的手指骨泛白，一股怒气闷在胸腔里灼烧她。
那日太子离开她那儿，去了桃花村见乔欣。
她准备去信给母亲，没想到母亲有先见之明，给她来了一封信，告诉她侯府有一张圣旨，正是太子想要得到的东西。她今日身上不痒了，便来找太子，以圣旨做饵。
乔雨柔冷静下来，不能急。
太子想要圣旨，早晚会来求她的。
——
“砰砰砰！”
太子书房门板被敲响。
“进。”
心腹推门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殿下，属下查出了傅辰儒与傅彦铭的资料。”
太子坐直身体，放下手里的书信，深沉似海的眼眸望向心腹。
季林低声将傅家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诉太子：“傅青松娶妻刘桂香生下傅辰儒，傅辰儒十一岁时，傅青松进山打猎死了，尸骨无存。刘桂香腹中怀有遗腹子，便是傅彦铭与傅燕妮这一对龙凤胎。”
“傅辰儒年少有名，那时候便考上了秀才，夺得第一名案首，人人都夸赞他前途无量，非池中之物。或许是丧父的缘故，他病倒了，一直病没有好，外出桃花村寻医问药，最长的一次是三年。我们之前查过的，他去的是江南一带。”
“今日江南那边传来消息，傅辰儒曾经得到两江总督曹大人的赏识，并且客居在总督府，成为曹七公子的先生。总督大人是爱才之人，有心将他的庶女许配给傅辰儒，被他以有婚约在身为由拒绝，回了桃花村。”
“属下问过接生婆，的确是一对龙凤胎，不过傅彦铭一岁的时候病重，镇上治不好，让他们准备后事。刘桂香舍不得，将人带到县城去治病，竟给治好了。”
季林觉得这里头有古怪，今日去县城去细查，当年给傅彦铭治病的人是个老郎中，已经作古了。
再说事情相隔了六七年，傅彦铭只是众多病患中的一个，郎中未必会记得。
“殿下，还要再查吗？”
太子蹙紧眉心，转动拇指上的指环，陷入沉思。
傅辰儒与两江总督曹广义是故交，能有那一身气势，倒不足为奇了。
曹广义祖上是草根，家族崛起成为新贵时，他已经十来岁，一身匪气，却也义薄云天。他在晋州一手遮天，算是地头蛇，朝廷都轻易动不得。
傅辰儒能客居他府上一年，以十五岁的年纪，为曹七开蒙，甚至愿意将庶女嫁给他，足可见曹广义对他有多看重。
“你可发现傅彦铭像颜家人？”太子不知这是巧合，还是里头有故事。
皇后产下的死胎，父皇亲自确认过。
不可能是皇后所出。
若是傅彦铭与颜家有关系，只会是颜家外室所出。
季林愕然：“殿下，您是怀疑那个孩子病死了？傅家捡着颜家的孩子在养？”
“你继续查。”太子疑心重，傅彦铭不像傅家的人，与他没什么关系，可却像了颜家人，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是。”季林领命离开。
太子靠在椅背里，望着窗外的骄阳，脑海中浮现乔欣明媚的笑颜，生出一个念头，想将她藏起来。待他荣登大宝后，重新给她安排一个身份，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