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生母的坟墓

明翔将一条长长的绳子,牢牢系在老松树上。

绳子是他们一直放在马车上,随行带着的。

长年行军打仗形成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什么事。

绳子、匕首、地图、水、各种方便存放的食物,都是随身必备的物品。

明飞顺着绳子下去,四处巡视一圈,然后站在崖底仰望他们,示意下面安全无虞。

二三十米的高度,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难事。

落蕊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却不敢说。

“蕊儿,来,我带你下去。”

姜临风用布条将她牢牢缚在自己身后,小心地顺着绳子往下滑去。

落蕊没有拒绝,顺从地伏在他宽阔的背上。

没来到这里之前,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当真的走到这里时,她却发现,她的情绪始终处于悲伤中,难以自拔。

她竭力想从中挣脱出来,最终却还是无济于事。

伏在临风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温暖而有力的气息,她才感到心中渐渐安静下来。

疏影和暗香相继下来以后,明翔解下绳子,扔到崖底。

仔细地清除了崖顶,他们几人的脚印,他拔出身上的匕首,纵身而下。

匕首一下一下,稳稳地刺入山石缝隙中。

双脚轮番交替,踩着山崖上凸出的山石,他徒手从崖上攀了下来。

以此彻底掩藏了他们,从此处经过的痕迹。

“公子,姑娘,你们看那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暗香,忽然回头对落蕊和姜临风说道。

“什么?”

姜临风说着,便要拉落蕊上前观看。

落蕊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同样细嫩又惨白的手,紧紧攥着姜临风的衣襟。

双腿战战,似随时可能瘫倒在地。

两只脚,再不能向前迈出半步。

那里有两个土包,准确地说是两个坟堆。

坟堆很小,每个前面都竖着一块木板。

其中一块木板上,什么也没写。

另一块木板上,简单地写了两行字。

一行是:慈母之墓;一行是:女落蕊立。

“姐姐,你看那木板上写的字,难道有人跟姑娘同名?”暗香悄悄捅了捅疏影,低声问。

疏影担心地看着落蕊,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性子沉稳,心思也比暗香细腻,早看出落蕊的情绪不对头,却不知根源竟在这里。

“蕊儿,母亲便埋在这里?”

姜临风转身将落蕊圈在怀里,凝视着她不知何时已蓄满眼泪的双眸,轻声问道。

“嗯,另一个坟包是舅舅的。

子煜哥哥说,当年母亲不见了之后,舅舅也再没见过,猜想是舅舅把母亲救了出来。

后来张氏派人追杀,母亲身边的那个侍卫应该是舅舅。

他拼死相护,以致重伤垂危。

母亲生下我后,便去世了。

舅舅为了保全我的性命,让方氏母亲将他们送到那片悬崖处。

当时我就在方氏母亲怀里,亲眼目睹舅舅,抱着母亲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他们的遗体,是方氏母亲留下的人埋葬在这里的。”

落蕊伏在临风怀里,极力压抑着悲伤,将当年的事情说给他听。

虽然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她已经尽量简单地描述,但却依然痛得难以呼吸。

姜临风紧紧地抱着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只有他懂得,落蕊的亲眼目睹,到底是有多么令人窒息。

那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婴儿,茫然地面对亲人的故去。

而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姑娘,眼看着亲人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彻骨之痛。

“蕊儿,来。”

姜临风攥着落蕊的手,温暖的掌心给她传去坚定的力量。

他拉着落蕊,一起跪在母亲的坟前。

“岳母大人,我是姜临风。虽然我与蕊儿还没有成亲,甚至还没有订亲。

但是我们已经相约,此生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岳母大人请放心,临风一定会照顾好她,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母亲,临风他对我很好,养父养母视我如亲生,蕊儿还找到了哥哥和父亲。

母亲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地活着。”

落蕊拉着姜临风,郑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母亲,舅舅,你们且在此好好安歇。

将来蕊儿一定会选一个有山有水、风景优美的地方,重新安葬你们。”

“走吧,蕊儿。”

姜临风伸手拉起落蕊,疼惜地道。

“疏影,把写有我名字的木板拔了吧。”

落蕊浑身无力,瘫软在姜临风怀里,却还是冷静地吩咐着。

这种时候,不能给人留下任何线索。

姜临风不由分说地背起落蕊,与明飞等人一路向西疾行。

日落时分,终于到达了墨澜江位于嘉河府的一个小渡口。

“天色已晚,先找客栈歇息,明日一早再登船启行。”姜临风道。

落蕊很坚强,路上硬是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坚持要自己走。

姜临风担心她再连夜赶路会吃不消,她的身体和情绪都需要调整。

这个渡口不大,且位置偏僻,来往的行人不多。

众人转了一圈,也只见着一家客栈。

姜临风吩咐明翔去定好船,再来与他们汇合,便与落蕊他们一起走进客栈。

客栈里只剩下四个房间,姜临风便全订了下来。

刚好他和落蕊一人一间,疏影和暗香一间,明飞和明翔一间。

各自回房间,梳洗一番并稍作休息后,他们一起下来用饭。

众人一进大堂,便看见明翔与两位白衣公子站在柜台前。

两位公子正在争吵不休。

一位嚷嚷:“掌柜的,给我们一间上房……”

另一位白了他一眼,嚷道:

“掌柜的,别听他的,我们要两间上房……”

先前那位公子扳着另一位公子的手,嘻嘻笑着:

“就一间,一间就好,要多了不是浪费嘛。”

“不行,要两间,一间总是被你闹得睡不好。”

另一位不依,坚持非要两间房。

掌柜的被他们两个吵得头疼,好不容易插上嘴,无奈地道:

“两位爷,快别吵了。

莫说是两间上房,就是一间下房也没了。

刚才那位爷把剩下的四间房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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