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胡闹!”文锦年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他只是中了蛊,不能碰女人而已……”

“……”这和她刚才说的又有什么区别?

温宛宛正想反驳,但下一秒却突然回过神来,“你说他中了蛊?是什么蛊?”

“这个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种很霸道的蛊,”文锦年难得皱起眉头,“听说中了这种蛊的男人,只能和中了同种蛊的女人交合,否则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温宛宛闻言一惊,差点以为自己身上有蛊一事已经被对方知道了,整个人当场一抖。

文锦年自然瞧出了她的惧意,赶忙解释道:“宛宛你放心,这种蛊只对他本人有影响,并不会影响到别人!”

“可是……”就算结果只危害他本人,但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面,都会给他人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的吧?

温宛宛想不通这位爱女如命的文锦年为什么会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爹,您究竟是为了女儿着想,还是想把女儿推到火坑里去?既然他对女人没兴趣,那女儿将来不是……”守活寡吗?

最后几个字,温宛宛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相信文锦年是明白的,如果说只是为了那个位置的荣耀,那和之前嫁给温煜宸又有什么区别——

“爹,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宛宛倒是只想嫁给一个……”

她正想向对方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但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姜钦的声音自门外清晰传来——

文锦年这才朝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温宛宛招了招手,道:“宛宛,你先坐下!爹有话告诉你——”

温宛宛滞了滞,依言坐下,跟着就听到文锦年那厢继续道,“你之前跟泽衍说的那些话,泽衍都告诉我了,你别怪爹当初没告诉他真相,因为事实的真相跟宛宛你脱不开干系——”

他说着,看了一眼正满脸疑惑的温宛宛,还不等她开口反问便再次往下说道——

“你娘的死的确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她当时中了蛊,而这个蛊虽然出自皇后之手,却也是宛宛你亲手喂你娘喝下去的……”

“这怎么可能?”温宛宛大惊,“我,我为什么没有任何印象?”

听到这话,文锦年眼带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宛宛你当时并不知情,那蛊是下在一碗百合粥里的,皇后借你的手给你娘下了蛊,结果你娘身子太弱,喝完后没多久就吐了一身血,宛宛你也因此被吓到,当场晕过去了,之后又连烧了好几天,等醒来之后,你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大夫说,你是因为见血受了过大的刺激,所以才会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也因此,爹之后就一直没敢再跟宛宛你提这件事……”

他这番话说得温宛宛当场一震,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背后竟会有这样的隐情。

“那爹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见她反问,文锦年那厢幽幽叹了一口气,“因为宛宛你最近性子变了很多,爹知道宛宛你肯定是查到了什么,虽然爹不清楚你是怎么查到的,但即便祁炀背后的势力和柳家有关,你也别指望祁炀会帮你对付柳家……”

温宛宛再度一震,一来是因为她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敏感地觉察到她身上所发生的变化,想来若不是因为她的这具身子还是宛宛的,她肯定立马就穿帮了吧?二来便是因为对方最后提到的祁炀背后的势力和柳家有关。

这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后之前想借她之手撮合祁炀和柳青青一事,就能说得通了!难怪她当时会兴师动众地跑来探病,原来是打着这个目的!

“他为什么不会帮忙?”温宛宛佯装不动声色地反问,“以温泽易的能力,想要暗中对付柳家,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这跟他的能力高低无关!”文锦年直接抢过她的话头,“说穿了,祁炀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其背后势力手中的一颗棋子,柳家也是其中一颗,而他们背后的那个掌权者是不会让自己手里的这两颗棋子自相残杀的——”顿一下,又语带笃定地强调一句,“至少,短期内不会……”

温宛宛这次没再接话。

因为她听得出,文锦年这句话是在告诫她,即便与祁炀成亲,也不见得能帮洛忆涵报仇。不过这对温宛宛来说并非重点,重点是这句话里还变相透露出一层深意,文锦年知道祁炀和柳家背后的这位掌权者是谁。

而见她沉默,文锦年误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又趁机再度规劝:“爹知道宛宛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但与虎谋皮,迟早是会死在对方手里的!”

温宛宛咬了咬唇:“那爹一直以来没有动作,就是因为惧怕他背后的那个人吗?”

“倒不是惧怕,而是那个人,和你祖父之间的关系匪浅——”文锦年苦笑,“这次联姻,就是他在背后提议的!”

他最后这句话说得温宛宛当场一愣,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那个人是谁?”

文锦年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爹就知道你不知情,你以为你这次能得第一,真的是因为你学识过人吗?”

温宛宛闻言一滞,旋即震惊:“你是说……忠义王爷?!”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复杂的困局,“可忠义王爷向来忠心,又怎么会……”

“不,忠义王爷也不是他背后的那个人——”文锦年不等她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真正的幕后主导者,应该另有其人——”他说着,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温宛宛期盼的眼神里吐出了那个人的身份,“据爹所知,是大皇子!”

皇甫桓?!

温宛宛再度震惊,下意识地迸出一句:“他还没死心?”说完,见文锦年面带诧异地看着她,顿时一僵,当下立马理由解释,“我记得爷爷之前说过,他很早以前就被太上皇发落去边关,被勒令终生不得回朝……”

好在文锦年似乎并没有多想,只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道:“他自然不会死心,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在外面各种招兵买马,制造民乱……”

“什么?”温宛宛更加震惊,“这些年各地的民乱全都是他刻意煽动的?”

“大部分是!”文锦年的语气明显添了一分凝重,“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何每次都要派那位祁少将军前去平乱?”

温宛宛一愣:“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如果忠义王爷站在大皇子那边,那么当今皇上便需要属于自己的猛将!”

“可他并不信任祁大将军啊……”

下意识的,温宛宛的这句话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文锦年的脸色当即巨变:“宛宛,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他这样一吼,温宛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言,心里顿时狠狠“喀噔”了一下,但下一秒,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锅推到了别人身上:“唔——我之前不小心偷听到了太子哥哥和衍表哥的说话,他们两个是这么说的……”

文锦年这次倒是没有立即接茬,而是慢慢呷了一口茶,半晌才幽幽吐出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不值,不值!”

温宛宛直觉他这句话里颇有深意,忍不住追问一句:“爹,你是在为祁大将军鸣不平吗?”

文锦年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温宛宛逮住机会继续追问:“所以,爹真正效忠的人,也并非当今皇上吧?”

她这话多少有些不敬,但文锦年这次却并没有直接动怒,而是脸色一沉,看向温宛宛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宛宛,不可胡说!”

温宛宛却不死心:“难道不是?”

文锦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喝了口茶,然后才慢慢放下茶盏:“宛宛,在你看来,什么样的效忠才算是真正的忠心,什么样的臣子才算是真正的忠臣?”

温宛宛被他反问地一怔,本能地答道:“大抵是对国君一心效忠、别无二心吧!”

“那……如果明知道国君做的决定是错误的呢?”文锦年插话,“你也会誓死效忠吗?”

“这……”温宛宛犹豫了一下,“自然不会。”

“所以,如果是宛宛你,也会选择直言进谏的,对吧?”文锦年接上她的话,“那你觉得这样的臣子算是忠臣吗?”

“自然……”温宛宛下意识地点头,她记得爹曾说过,真正的忠臣,绝不是在言辞上迎合或取悦君主,而是要从家国层面出发,引导国君做出有利于整个江山社稷的决策。

“可如果国君不接受你的谏言呢?”文锦年趁势追问,“你又会如何?”

“我……”温宛宛答不出,虽然她对温煜宸的确心存恨意,但不可否认,温煜宸在国事上的决策一向英明,即便一开始会遭到某些大臣的反对,但最后的结果,都会让那些大臣被狠狠打脸。

所以她试图辩解,“或许,国君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并不一定能代表他的这个决定一定是错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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