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地盯着三夫人的尸体，上官亦萧也跟着走上前:“郡主在想些什么？可是在为三夫人感到难过？”
“不，我只是……”温宛宛正要起身回话，无意间注意到三夫人的一只手紧握成拳，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当即一愣，“这是……”
上官亦萧见状也跟着蹲下身去，轻轻扳开三夫人的手，发现后者的掌心里竟然写着一个字，是用指甲抠破皮肉留下的。
六。
看到这个字，温宛宛心头狠狠一震，脑海里也飞速闪过许多画面。
上官亦萧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发问:“郡主可是想到了什么？”
温宛宛犹豫地点点头:“我突然想起桃柳死的那次，我和父王在井下发现了七夫人死前用金钗刻的两个字，一个是三，一个是阮，因为桃柳死前曾说过跟七夫人有染的那个人是阮卿尘阮将军，所以我当时便猜这个‘阮’字指的是阮卿尘，而‘三’这个字，我当时以为是指三皇子，毕竟他有野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借此机会分化我父王和太子哥哥之间的关系，也合情合理……
但现在，我觉得我可能想错了，因为父王此前已经证实过那位阮将军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换言之，七夫人肯定是将别人错认成了阮将军，跟她有染的是别人……既然她能错认阮将军，可见她对真的阮将军长什么模样并不熟悉，换句话说，她对那个人的底细肯定也不熟悉，除非那个人自己告诉七夫人他是谁的人，否则，七夫人不可能会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毕竟阮将军隶属太子麾下，这一点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而且，七夫人应该就是被她的那位奸、夫给杀死的，所以我觉得那个人不太可能告诉七夫人自己真正的身份，也因此，七夫人当时刻的那个‘三’字，很可能并不是指三皇子，而是指三夫人……”
只是，三夫人和七夫人，以及那个冒牌阮卿尘之间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请恕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位七夫人当时的脑回路……
“本来这个问题倒是还能问一问三夫人，但现在三夫人也死了，还留下了一个六字，可三夫人心里应该清楚，六夫人已经先她一步死了啊，而且照二夫人的说法，就是她自己杀了六夫人，那她特意留下的这个六字又能代表什么呢？”
总不见得是想告诉他们，是六皇子的人杀了她吧？
且不说六皇子就是男主温泽衍，就算再退一步，他现在也远在江南，怎么可能派人来杀她？何况，他也没有动机啊……
上官亦萧听完她的分析也同样开始思考:“会不会是指六夫人身上有什么线索？”
但刚说完就自我否认了，“不对，六夫人身上的伤我刚才就已经检查过了，除了鞭伤之外，就只有从背后刺入的那一处致命刀伤，并没有跟三夫人一样在手里留下什么字迹，想来她当时身体虚弱，被一刀刺中后，就当场一命呜呼了，根本来不及留下什么线索……”
温宛宛想想也是，但如果不是六夫人本身存在线索，难道会是跟六夫人的那位奸夫有关？
她记得文锦年当初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会不会他早就知道对方是谁？
思及此，温宛宛立刻跳起身:“我这就去找父王问问，他可能知道点什么……”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上官亦萧见状愣了愣，颇有些无奈地牵了牵嘴角，旋即也跟着追了上去。
……
温宛宛直接冲进了文锦年的书房。
结果一进书房，她就看到姜泉正跪在地上向文锦年请罪——
“……都是属下治下不严，才让这两名奸细混入了王府侍卫之中，间接害死了几位夫人，还请王爷责罚！”
文锦年应该正在消化姜泉刚才跟他诉说的事实真相，坐在位置上半天没吭声，脸色也相当凝重。
温宛宛见状忍不住插嘴问道:“姜侍卫，你找到那两名之前跟你一起进地牢的侍卫了吗？”
姜泉看了一眼座上的文锦年，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冲温宛宛回道:“属下愚钝，没能及时找到那两人，让他们趁乱逃走了……”
尽管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温宛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父王，宛宛刚才和上官太医有了新的发现……”
文锦年一怔:“什么发现？”
鉴于对方此刻脸色阴沉，温宛宛不敢一上来就直接问奸夫的事，只能用一种婉转的方式试探:“三夫人死前用指甲在掌心里写了一个六字，宛宛觉得她肯定是想借此表达某种涵义……父王觉得这个‘六’字，会不会是和六夫人有关？”
文锦年闻言滞了滞，没有立即吭声。
温宛宛见状又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宛宛觉得这个‘六’，肯定不是指衍表哥，包括上回七夫人刻的那个‘三’字，宛宛现在也觉得应该不是指三表哥……”她将之前在三夫人房间里对上官亦萧说的那番话跟文锦年重复了一遍，然后又继续提出疑点，“但六夫人的尸体，上官太医之前有帮忙检查过，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所以，宛宛才想着，会不会是跟六夫人……唔，之前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关？”
此语一出，文锦年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果然又深了几个色度，连带看向温宛宛的目光也染上了几分深沉——
“宛宛总爱这么追根究底，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话的语气虽不失温和，但却能听得出明显在克制着怒气，温宛宛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父王，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杀死三夫人的凶手是谁了？”
“不！”文锦年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但……的确不是三皇子所为！”
他说这话的语气异常平淡，但带给温宛宛的震撼却无异于彗星撞地球。
“父王，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要是她能早点知道，早点想明白，那么三夫人或许就不会死了……
“这件事，宛宛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文锦年答话的语气一如之前的平淡，但温宛宛却是突然怒从心起——
“可是宛宛也是王府的一份子啊，现在三夫人，六夫人，七夫人，还有桃柳都被这个凶手害死了，连二夫人也受了伤，宛宛有必要知道背后的真相……”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魔改她的小说剧情，还私自增加这些莫名其妙的情节……
见她一脸愤懑，文锦年这次没再开口，只眼带深意地看着她。
温宛宛这厢也铆劲回望。
双方沉默对峙，也不知过了多久，肖管家突然带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文锦年道:
“王爷，不好了，地牢，地牢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