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妾身知道这件事不是长安郡主做的——”
出乎意料的是，柳蔓竟是当场否认了这一说法，“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妾身才更加恨……”
柳蔓的声音听起来明显透着怨恨，即使温宛宛此刻看不到她的脸，也能想象出她扭曲的表情——
“妾身才是光明正大的太子妃，可殿下你却从来只护着她，你让妾身情何以堪？”
温泽易这次没有接茬，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无语。
良久，就在温宛宛以为温泽易不会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柳蔓，你知道孤当年为什么会在京城那么多千金中单单求娶你当孤的太子妃么？并不是因为你是柳阁老的孙女，而是因为在那年的赏花宴上，宛宛被人设计差点掉进湖里，是你及时抓住她，救了她一命，之后的各种宴会上，你也一直在人前护着宛宛，宛宛说她很喜欢你，孤当时就觉得，你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只是因为这样？”柳蔓的语气明显透着不敢置信。
“当然，孤也承认，你很聪慧，是孤迄今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聪慧的，尤其是在国事上，孤此前跟你说过，你是孤心目中最合格的太子妃，这不是假话，只要你一心一意站在孤这边，孤将来若是登基，皇后之位一定是属于你的……”
温泽易的这句话还未说完，就遭到了柳蔓的狠狠嘲讽——
“殿下，你说这种话自己相信么？你心心念念的皇后不一直都是那位长安郡主么？”
闻言，温泽易凝滞了一秒，但语气却没有半点心虚:“宛宛不会在意这样一个虚名的，就算孤扶你坐上皇后之位，她也不会有意见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眼下是在偷听，温宛宛其实很想冲进去质问温泽易他哪来的这份自信，认定她不会有任何意见，她看上去像是那种眼睛里能容沙子的人么？
再说，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嫁给温泽易好不好？
“呵——”柳蔓闻言大笑，笑声莫名有些疯狂，“殿下之所以要扶妾身坐上皇后之位，根本就是想让妾身继续给长安郡主当挡箭牌吧！”
她这句“挡箭牌”听得温宛宛当场一愣，而后就听到温泽易那厢也没有否认柳蔓的说法，反而大方承认了——
“孤身为一国之君，就不可能只娶她一个，朝堂后宫，当中牵连甚多，孤不希望宛宛受到那些无聊女子的挑衅和陷害……”
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越是平静，反而越发伤人。
柳蔓几乎当场崩溃:“她不能受旁人挑衅陷害，那妾身就活该当这个人肉靶子吗？”
听到这话，温泽易的语气顿时变得冰冷:“柳蔓，孤以为，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和宛宛不一样，宛宛她是被孤和太后等人宠着长大的，自小就被保护的很好，没有见识过太多黑暗，她虽然任性，但对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若你对她好，她也会一直记得你的好，不会跟你争，哪怕你上回设计她和她的贴身侍婢，她最后也只是把自己气病了，并没有让长安王叔找机会给你难堪……
而你呢，你先是设计想将宛宛拉下水，之后又故意报复她的贴身侍婢，如今不仅想毁她清白，还想要她的命……你扪心自问，你对她，真的一点都不愧疚么？”
这次轮到柳蔓沉默了。但她并没有沉默太久，便又语带嘲讽地回道:“殿下的意思，是在指责妾身心肠恶毒么？”
温泽易冷声:“不，孤知道你并非心肠恶毒之人，但你这次的确是钻了牛角尖，而且急功近利——你明明就有其他很多的法子可以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针对宛宛，还差点置她于死地？宛宛不仅是孤心爱的女子，也是长安王叔唯一的女儿，你当真以为宛宛死了，你能成功脱身么？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帮母后从长安王叔手里夺走兵权交给云家或柳家掌控了吧？”
“兵权”两字一出口，温宛宛的脑子顿时一懵、原来柳蔓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心里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么？
原书里，文锦年手里的兵权是因为女配的作天作地落到温泽衍手上的，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莫名遭了惦记。
柳蔓这次没出声，许是默认。
倒是温宛宛身边的温泽衍反应明显有些大:“这些人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肖想长安王叔手里的兵权，还妄想用宛宛你当敲门石，谁给他们的脸？”
温宛宛闻声侧头看了一眼原小说里借鉴了同样方法从文锦年手里要回兵权的男主本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槽对方还是附和。
正想着，就听到柳蔓的声音再度响起——
“难道殿下就不想要回长安王爷手里的那份兵权么？长安郡主摆明了对殿下无意，而且皇上也有意要给长安郡主和祁少将军赐婚，一旦他们两家联手，殿下当真觉得长安王爷还会一直效忠殿下么？”
她这句话显然正踩在温泽易的痛点上，后者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但好在温泽易还是很有理智的——
“柳蔓，你也不用变相挑拨孤和长安王叔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孤不会让你一直待在庵堂里的……等孤哪天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定会放你出来……”
他说最后半句话的语气十分笃定，柳蔓当场一愣，眼中也闪过一丝期冀，但紧接着就被温泽易的下一句话激得再度崩溃——
“既然你和许三公子两情相悦，孤也愿意成全你们，许三公子对你一往情深，至今尚未娶妻，孤想着，他应该是不会介意再多等你几年的……”
柳蔓闻言笑了，笑声里满是凄凉:“殿下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么多年来，妾身心中就只有殿下，又何来的与他人两情相悦？”
可惜温泽易并不相信她的说辞:“怎么会没有呢？太子妃那日对许三公子投怀送抱，孤可是亲眼瞧得清清楚楚，太子妃如果不是清楚许三公子对你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自贱身份之事？
柳蔓，你以往所做之事，孤有很多都没当面拆穿，但并不代表孤并不知情，你怂恿上官太医给孤下毒，那副药现在还在孤的手里，孤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如果你执意跟孤作对，孤也不介意让整个柳家给你一起陪葬……”
他最后的这句威慑让柳蔓那厢再无半点声息。
而温泽易也同样没有再说话。
不知为何，温宛宛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本戴在手腕上的那只鸾凤镯在微微发热，但没多久，这股感觉便莫名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