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宛盯着桃柳不语。
如果是后者，那么眼前这个丫鬟或许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了，她得小心询问才是。
正想着，就见桃柳那厢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再度抹泪不止:“回郡主，正是您猜想的那样，主子昨晚出去之后，一夜未归，直到今早……呜呜，要是早知如此，奴婢昨晚说什么都会跟去的！”
她哭得楚楚可怜，但温宛宛却并不为之动容:“所以你的意思是，是那个男人把七夫人推下井，害死了七夫人？”
“正是！”桃柳一边抹泪一边点头，“一定是夫人将自己有孕一事告诉了他，他生怕事情败露，所以才……”
这个假设的确合理，温宛宛沉思了一会儿，反问:“七夫人是何时知道她自己怀有身孕的？”
桃柳迟疑了一秒:“……是前日里得知的，夫人发现她近日时常有恶心想吐之感，而且葵水也未能如期而至，所以才偷偷出门找了个老郎中诊了脉！”
温宛宛蹙了蹙眉。
古代没有验孕棒，中医诊脉起码要怀孕一个半月才能确诊。
从这点上来看，桃柳这句话应该也没有说谎。
“那你昨夜就独自待在屋里一直睡到了天亮？可七夫人一直未归，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桃柳被她这话问得一滞，目光微微闪了闪:“其实近两个月来，主子每次单独去和那个男人见面，都是直到很晚才回来的，奴婢并不敢过问……”
“噢？”温宛宛挑眉，“那他们二人这两个月里统共见了几次，都是约在什么时候见面的？”
桃柳的目光再度闪了闪:“主子和那个男人每次都是约在入夜之后见面，至于具体的见面次数，奴婢已经记不清了，大约每隔几日就会见上一次……”
“是吗？”温宛宛听罢微微眯起眼睛，“他们二人私下见了这么多次，你却连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位奸夫，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么？”顿一下，突然沉了脸色，冲其厉声斥道:“还是你根本就见过那个奸夫，却有心替对方做隐瞒？”
桃柳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一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奴婢……奴婢的确有见过那个男人，但只一次，而且还没等奴婢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就被主子发现了，主子那次狠狠责罚了奴婢一顿，后来，奴婢就不敢再跟着了……”
温宛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后者这会儿的眼中只有惊惶失措，人在惊惶失措的情况下通常只会按着本心回答，这代表桃柳应该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
温宛宛想了想，换了一种平和的语气继续发问:“那……你还记得你见到的那个男人身上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桃柳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很高，很瘦……嗯，眼角好像有块刀疤！”
刀疤？温宛宛也跟着皱了皱眉:“本郡主记得七夫人娘家好像有位表哥经常会来府里给她送东西，你觉得会是那个人吗？”
闻言，桃柳脸上的表情明显错愕了几秒，而后咬着嘴唇冲她摇了摇头:“回郡主，那个男人绝对不是表少爷……因为，那个男人说话并非京城口音！”
“如此说来，也不会是王府里的男丁了？”
“正是！”
见她这样说，温宛宛突然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咬音:“桃柳，本郡主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方才所言全都属实吗？”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尽管桃柳最后这句话答得十分笃定，但并没有让温宛宛对其心软，后者再度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肖管家，毫不留情地吐出五个字:
“肖管家，杖刑！”
原本站在一旁充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肖管家一听到这声吩咐，整个人当场一懵:“郡主，您这是？”
其余众人，包括桃柳在内，也都不敢相信地再次将目光齐刷刷对准温宛宛。
温宛宛看也不看众人，只直直盯着跪在面前的桃柳，语出冷然:“本郡主刚才就提醒过你了，本郡主不是蠢货，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假话里带几句真的，就能在本郡主面前蒙混过关？”见对方脸色明显一变，又继续嗤声冷笑，“呵——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和五官，却能看到他眼角有块刀疤，本郡主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看到的？”
桃柳闻声一震，当即又朝着温宛宛磕了一个响头:“郡主明鉴，奴婢真的没有说谎——那日里，奴婢虽然没有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是奴婢听到了主子跟那个男人说的话，主子说，‘怎么过去了这许多日，你眼角的这块刀疤却一直都不见好，看着怪恐怖的，要不我去房里拿些药给你擦擦？’，但那个男人却说无事，之后两人就……”
话到这里，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在场大部分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有碧莹从温宛宛身后探出脑袋，一脸疑惑地瞪大眼睛反问:“那两人就怎么了？”
她这个问题问得过于真诚，温宛宛当即嘴角一抽，肖管家咳了两声，府医将脸扭向一边，碧鸢见状赶紧上前捂住碧莹的嘴，将她拖到一旁:“郡主正在问话，你不要随便乱插嘴！”
温宛宛感激地看了碧鸢一眼，然后将目光重新移到桃柳身上——
“好，那这个问题就勉强算你解释通了！可你刚才说那个男人既不是京城人士，又不是府里男丁，却能每隔几日在入夜后自由出入王府后院，当我王府的守卫是吃素的吗？”
说完，又再度转头看向一旁的肖管家，“还是说，我王府的守卫何时竟变得这样松散了？连有外人经常出入，守卫都无从察觉？再这样下去，恐怕整个王府的库房被人搬空了，肖管家你都还不知道吧？”
她这话明显带着指责的意味，被点名的肖管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郡主明鉴，王府守卫夜以继日地值勤、巡逻，守护王府安全，断不敢有半点松懈，定是这丫头信口雌黄，随口编造出了一个外男！”
说完，又扭头看向地上的桃柳，恶狠狠地发话道:
“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死丫头——来人，将她身上的衣物脱下来，当众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