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碧鸢正准备照做,下一秒又突然犹豫起来:“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上官太医问起这颗药怎么办?”

温宛宛滞了滞:“你就直接跟他说你找不到了……”

闻言,碧鸢的眼皮瞬间狠狠抽搐了两下:“这颗解毒丸看着就十分珍贵……如果奴婢真这样说,上官太医肯定会恨死奴婢的……”

“那……就算了,别告诉他解毒丸没了,反正我又没打算服毒自尽,解毒丸也用不上……”温宛宛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她到现在连毒药都没搞到手,怎么服毒自尽?

见她这样说,碧鸢也稍稍安下心来,准备将手里的药丸塞到反派嘴里,结果反派这次却是死活不肯张嘴。

碧鸢一脸为难地看向温宛宛,温宛宛也很无奈,只能凑在反派耳边好言好语地相劝:

“我答应你不去请太医过来了,你赶紧把这个解毒丸吃下去,这样才能快点好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这句话起了作用,碧鸢再次将药丸递到反派嘴边时,后者居然没再拒绝,听话地一口吞下了药丸,但适才抓着温宛宛的那只手却依旧死活不肯松开。

温宛宛无法,只能任由反派扣着,站在床边亲眼看着碧鸢和碧莹两人替他包扎伤口。

衣服被一点点剪开,温宛宛能清楚看见反派的胸口伤痕累累,手臂上也有不少陈年旧疤,看上去像是被人鞭打所致,相当可憎。

不知道为什么,温宛宛总觉得这些伤痕看起来莫名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转念一想,上过战场的人,又有哪个能不带伤的,估计伤口都长得差不多。

碧鸢和碧莹两人包扎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反派身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毕。

而反派这时也沉沉地昏睡过去,扣着温宛宛的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了。

温宛宛松了一口气,立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冲碧莹吩咐道:

“碧莹,记得去跟膳房说,我明早想喝燕窝粥……”

碧莹当即愣了愣:“郡主,您昨儿个不是才说过自己不喜欢喝燕窝粥吗?”

“你这个傻瓜!”碧鸢适时在一旁插嘴,“想也知道这是郡主为祁少将军准备的啊!”

碧莹“啊”了一声,颇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温宛宛,但见后者似乎并没有要出声否认的意思,眼珠子顿时骨碌一转,变得欢喜起来:“是,奴婢待会儿就去通知膳房。”

温宛宛直觉她是想歪了,但也懒得去纠正她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忙了这么久,赶紧回去休息吧!”

碧鸢瞥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反派:“那郡主不休息了吗?”

温宛宛摇了摇头:“不用了,反正我白天也休息够了,现在睡不着,正好练一会儿字……”

她这几天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些诗词,得趁着没忘赶紧记下来,到时候再拿去给陆凌云出第二册。

……

君子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名穿着红色衣衫的清丽女子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桌案前写字。

青丝如云,纤纤素手执笔慢书,案上的香炉散出袅袅轻烟,令她的身影也变得影影绰绰。

那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那次,他奉命出城镇压流民,回城途中再度遭人偷袭,他身中数箭,一路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帝师府,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那种感觉非常温馨,让他莫名联想到了“红袖添香”。

救他的人正是洛衾软。

如果说此前在普渡寺被救,他只是对她心怀感激,那么在这次被救之后,他对她就有了一种想要娶回家的冲动。

君子谦想要坐起身,但一个陌生却又有几分耳熟的女声突然先一步从门口传来:“郡主,膳房说燕窝粥已经熬好了,现在就端来么?”

他一滞,就看到那名红衣女子头也不回地应声:“嗯,你先端来放到那边的炉子上暖着,等他醒来再喂他喝……”

这个声音并不是他记忆中洛衾软的声音,而是那位长安郡主,文宛宛。

君子谦狠狠一震,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布置清雅的闺房,而是一个摆件、陈设、布置都更为华丽的房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

脑海里最后的记忆,就是他循着那条新找到的线索闯入了那个人的府邸,但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其实是个陷阱,他被几十名暗卫围剿,拼尽全力才逃了出来,但一直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却是毁了。

真正的祁炀如今远在江南,他不能直接返回将军府。

原本他是想连夜逃出城去的,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些暗卫的刀口上都喂了毒,还没到城门就已毒发,他当时头晕眼花,加上身后还有追兵,完全是凭着身体本能翻进了当时距离他最近的一堵院墙,之后的事,他就记不清了,只依稀感觉是有人将他抬到了床上,还温柔地劝他吃药……

难道,这些都是眼前这位长安郡主所为?

正当君子谦这厢皱着眉头陷入深深的思索时,碧莹也端着燕窝碗走了进来。

在对上他此刻已经睁开的双眼时,碧莹的两只眼睛也猛地一亮,旋即一脸欣喜地冲温宛宛叫道:“郡主,少将军他醒了!”

听到这话,温宛宛立刻回过头,果然发现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反派这会儿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温宛宛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去,语气温和地询问对方:“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说完,突然想起病人醒来一般都会想喝水,又随手端起摆在床头的那只水杯递给他,“你口渴吗?要不要先喝点水?”

君子谦怔怔地僵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印象中,她好像从未这般温柔地对待过他,哪怕他前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她也权当不知情,从未来房里看过他,更别说斟茶递水照顾他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前世娶的那位长安郡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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