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烬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确凿证据。
监控记录里没有出现过李泽教授的身影。然而就在看到临近最后的时候，录像退回了有人去林斯辰实验室窃取资料那一刻。
疑惑不解，林斯辰有没有看到过这一段。
与此同时，他查到了摄像头的来源。
当吴烬敲门推开武研系机械科刘严的工作间时，他正手持着电焊，火光四溅的在焊什么东西，一见穿着指挥系制服高大的吴烬有些犯怵，“请问……有什么事找我？”
吴烬没急着回他，步履悠然的环视这间工作间，武研系分支科目多而杂，水平良莠不齐，大多默默无闻，如蒙尘之明珠，“听说，你在匿名论坛里兜售些新奇的小玩意。”
气势正盛，以吴烬这样的外形说出来话来，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更像个审讯者。
“没……没有。”
“这个是不是制你做的？”吴烬拿出那枚摄像头，夹在指尖。
“不是。”刘严否定的很干脆。
“别紧张嘛。”吴烬作势一收，“友善”地笑了一下，“麻烦你配合一下，毕竟用教学用的材料制作出来的东西，私自出售，好像不太好吧……”
吴烬逼着刘严回忆他的销售名单，究竟是卖给了哪些家伙。然后与调查局排查李泽丑闻风波时列出的嫌疑人名单相对照。
嫌疑人，自此便只剩下林斯辰一个了。
可嫌疑人终归只是嫌疑人而已，他没有铁板钉钉的证据，决定暂且不打草惊蛇，继续暗中调查。
他四处调查林斯辰，甚至动用了不少关系和手段。
拿到一些资料时，才发觉，这个林斯辰确实跟以前很不一样。专业能力强，在武研系的同学中也竟获得了一致好评。
“校外业务”发展的也不错，一直跟睿辉制药存在着某种类似合作的关系。
装的跟个优秀学生干部似的。
近期林斯辰又要代替武研系里去睿辉进一批实验用的原材料。吴烬出于好奇也想着去看一眼……
——
进货用的运输车是造价不菲的专业车辆，配备的人员，从外表看不出专业能力，一个比一个魁梧这倒是真的。
钟父在利益面前从不吝啬。
林斯辰给了守仓库门的大叔一盒烟，按照睿辉的规章制度这位大叔理应去仓库内全程监督才对。但是这林来过太多次，两个人算是混了半个脸熟，站在药品仓库外看着他们搬运货物，抽起了烟，偷起了懒。
大叔叼着烟，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些油腻，看着林斯辰熟练的吞云吐雾觉得有趣，两人随口聊起天来，“你这小子，果然不是像看起来的这么乖。”
“人善被人欺啊……”他随口一答，眼睛一直盯着那几个搬运的人，成败在此一举了，明天起睿辉制药要开始厂内的临床药剂实验，从现在起，出不得一点差错。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腋下夹着一药品，空闲的手朝他悄悄做了个手势。
林斯辰掐了烟，“李叔，我过去看一下。”
“行，去吧去吧。”
林斯辰曾经在这名义上在睿辉，进行过“协助实验”，所以他对边实验室的构造和实验流程非常熟悉。他进入库房之后，身后的员工给他递上了一个纯黑色的小皮箱，自觉地分站在门口一边的阴影里，开始警戒。
睿辉库房很大，分区。林斯辰负责武研系的原料进货，在这种过程中，他凡事亲力亲为，摸索清了不少细节。
他的目的地是此库房区里安全系数最高的房间，那里是专门用作存放需要做厂内临床实验试剂的地方。
林斯辰带来的“员工”，是钟耀批给他的，各个训练有素，游走在某些禁区里，是钟家最忠实的狗。
监控被黑，密码锁已开。
他带好白手套，拎着小皮箱独自走了进去，嘴角带着嗜血疯狂的笑意……
——
钟诚趁林斯辰不在，正在宿舍里翻箱捣柜的寻找那个魂牵梦萦的橙花味的香气来源。
那晚注射的药剂，果真不单单是“标记”那么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副作用开始渐渐显现，对信息素的渴求开始让钟诚躁动不已，他状态无限逼近易感期，却偏偏发散不出一丁点信息素。
后颈的腺体微微发烫，带着灼热的痛感，他的信息素郁结于此。
窒息感强烈。
钟诚恨不得拿起水果刀，朝腺体的位置狠狠扎下去。顶着巨大的身体负荷，他甚至妄想，扎下去的那一刻，他的信息素会不会冲破禁锢，让顶级的薄荷味侵占目光所及之处。
那得有多痛快。
只是想想而已，他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钟诚找不到气味的来源，更不肯主动去求林斯辰。401宿舍桌子铺着灰格子的桌布，烟灰缸里放着半截林斯辰的烟，还有大概放了十来瓶那种用在王雨医师身上的信息素香水。
不管价格有多昂贵，他命人买遍了市面上以橙花为主调的Aphla信息素香水。
他不是专业的鉴评师，但他知道这些装在华贵瓶子里的液体，挥发出来的气味，大概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那猫窝在林斯辰的床上，眯着玻璃球似的眼珠看着钟诚单手一撑坐在了桌子上，许久未打理的浅金亚麻色的头发在低头时能看到发根处的黑色。
他的手指漂亮极了。
白皙修长，骨节匀称，被夸奖过无数次是将来是个钢琴家的料子。
钟诚手里把玩着一瓶香水，那盛着香水的玻璃瓶子相当精美，然而他却只注意到小指上那枚别致的白骨尾戒。
瓶子随意的一抛，砸碎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惊走了猫。
他摔碎了所有的香水。
让橙花味再次占领了401，里面夹杂的陌生的Aphla信息素轻而易举的引起钟诚的反感。
不是橙花味就可以的。
不是Aphla信息素就可以的。
在他原本不适难耐的状态上火上浇油。
钟诚不管不顾地抓回了那只快被他逼疯的猫，强制性地箍在怀里，不许它逃。
布偶猫性情温和，明明是个战斗力基本为零的品种，却在钟林两人之间的来回拉扯中也变得神经质起来。
低声叫着，时不时的撕咬钟诚的手腕。
钟诚努力地学习着如何让它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他垂眸轻轻地顺了一会它的毛，再次抬眼时，目光停在了桌面上的那半截香烟上。
林斯辰的味道。
他的指尖一直在颤，拾起了那半根烟，犹豫了半晌，塞到自己嘴里，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烟雾在喉咙了打了几个滚，呛。
沿着床沿滑坐在地上，烟燃的快，他含着烟蒂不舍得吐出来，就那样低着头，埋在双膝间，看不见神情。
不想屈服的。
难受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