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风雨如晦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随着而来的是一阵沉闷的雷声。

“吱——咚”一块并不牢固的屋檐终于在雨水与狂风的侵蚀下从屋顶脱落,瓦片落在地上碎成了零散的几片。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贫民窟大婶将窗棂取下,然后用将窗户尽量用力扣到窗框上用铁丝拽住,但雨水还是在玻璃窗上敲击出声,带着整面窗户晃悠着发出吱嘎作响声。

“幸好还有这面窗户,能稍微挡一下风。”

大婶拍着窗沿走回屋子中央,这面完整的玻璃窗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在垃圾山顶端发现的,那个时候她正在底下翻找着,试图发现一个剩了一些煤气的煤气罐,就在这时一道来自头顶的反光闪了一下她的眼,于是她发现了这面窗子。

比起另外那些碎的不成样子的玻璃窗或者是纸糊的窗子,这面窗户在贫民窟里显得是多少出众。

但现在重点并不是这扇窗户多么好,而是将屋里透风的地方找出来并堵住。

伤员被两个拾荒者用力抬到了一张破损的酒桌上,呻吟声从他口中不断传来。

聂远用手把他的靴子脱了下来,不看伤口光看靴子上的那道破口就知道是很严重的划伤。

“他从高处拆一辆报废的汽车侧视镜的时候摔下来了,正好被铁皮割到了。”一个拾荒者一边解释情况一边用烧火棍捣着屋里的火盆,但火盆里的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却怎么也燃烧不旺。

其他几人迅速用各式各样的填充物将屋里透风比较大的地方堵住,填充物好找啊,从靴底上随便抠下一块泥巴就能糊上。

“唉,这种情况说好办也好办,但没办法啊……”大婶弯着腰,从床底下掏出了一个塑料的白医药盒,但当她把它托在手中的时候,重量已经告诉大婶,里面的药已经所剩无几了。

抗感染药还剩半瓶,不过用不上,感冒药也剩了一包,退烧药更是少的可怜,只剩了两个小小的胶囊。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种划伤根本不算什么伤,自从出现了氨基酸血清这种东西后,肌体受损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修复如初,甚至还有人用它来塑造人造肌肉来健美。

但这群难民别说氨基酸血清,连氨基酸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严峻的形式就摆着眼前,连个绷带都没有,一旦伤口发炎至少落下个残疾,一旦扩散开来,也许会直接致死。

聂远在屋里来回踱着脚步,“怎么办怎么办……”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雨水从他脸色往下滑,但来回干着急不仅没有一点作用,反而还踩折断了一块木地板。

“你能别添乱吗?有这时间不如去外头采点麻回来!”

大婶看到地板被聂远踩了一个洞,几乎眼睛冒火,推着聂远就把他赶出了屋子。

撇开屋外冒着倾盆大雨摘麻叶的聂远,屋里已经开始了治疗。

一脸盆雨水被端了进来,“有绷带吗?谁给块布?”大婶按着伤员给他擦拭着伤口附近的泥土,同时向着周围的拾荒者们要绷带。

但环视了一圈,大家身上别说绷带,连块毛巾都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老粗布与耐磨的帆布,根本没有透气的轻薄布料。

但就在这时,大婶听到了一声裂帛声,银星竟然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撕下来了一大块递到了她眼前。

看着笑着将双手伸出的银星,大婶脸上的皱纹舒展了几分,“谢谢你,它很适合当绷带,现在可以去把它洗干净吗?”她看着银星光着脚跑出了屋子,心里有些心疼这孩子。

这孩子可不是出生在这贫民窟里的,是一年前的某一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跟她一起的还有她哥哥银烁。

当时银烁才刚刚成年,而银星甚至都没到16岁,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上好的布料,但溅在上面的点点血迹让大婶明白了贫民窟又多了了两位居民。

这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就这样走这里住了下来,随着时间长了,难民们也知道银家兄妹原本住在甄选城里,父母都是商人,但在一次的商业冲突后两人失去了自己的家。

难民们无法为他们做到更多,唯一能帮上他们的也就只是给他们一个破破烂烂的住处。

好在银烁的烹饪技术高超,所以来到这里后反而是造福了一方难民。

银星在屋外面用力冲洗着手中的白布,这么大的雨都免得她去打水了,随着她双手间的揉搓,原本还有些尘土的布料变的洁白无瑕。

豌豆粒大小的雨珠在她头顶开出一朵朵皇冠般地晶莹水花,然后顺着她长长的白发流淌,仿佛成为了她发丝的延伸。

一开始外人见到银星时都会留下很立体的印象,因为她的头发实在是太明显的特征了。

但如果看到银烁跟她站在一起时,人们就会发现这个留着狼尾发的青年和他妹妹都是一样的发色。

这样均匀的白发绝不可能是染成的颜色,银星自己知道,这是家族里随着基因而形成的白化病,只不过比起其他身体不好的患者来说,这种白化只体现在了头发上。

“要是能一直这样稳定的生活着就好了。”她心想着拧了拧手中的布料,然后转身往屋子的方向走,但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身侧的山丘上有一个人影。

银星转身看向那边,但山丘还是那个山丘,也就比平地高出了三四米,那个人影消失了。

“是我看错了吗?”银星轻轻抹了抹眼睛上的水,她不是没上过学,至少初中是毕业了,知道有时候光线会因为水雾的折射而产生虚影。

也许是看错了吧,银星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向屋子的方向。

但其实她没有看错,那边的山丘上的确有人,而且她就在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西服,戴黑色礼帽的暗杀者,为了防止声音传出甚至采用了小型手弩。

根据老东家的命令,如果他不杀了这孩子估计他就得提头回去了,“嘿,今天我跟你必须死一个!”他将手中的小型黑色手弩举了起来。

但当他将弩箭对准了银星的时候,一个绳圈直接从他头顶落下,然后勒紧了他的脖子,狠狠将他拖下了土坡。

然后一把锋利的战术匕首直接刺穿了他的后心,疼痛连带着透心凉的冰冷感从胸口传向四肢百骸。

“这是你自己说的,原本想两个都留一命的,但没办法了,必须死一个,嘻嘻嘻。”

他听到背后的年轻男子将嘴靠在了他耳边,然后笑了笑。

杀手想要说什么,但他不仅脖子被勒住说不了话,全身的力气也从胸口的贯穿伤流走了。

“看到了吗,干净利索,快夸我!”我笑着回头,右手把战术匕首在指尖转了两圈,斜着的眼睛在雨中弯成了两条弧线。

张言河直接没理我,背着步枪就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暴风携带着暴雨冲刷着他的脸庞,他只是目视着前方走的稳稳当当。

副官脸色却直接发白了,也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冻的,又或者是被我干净利索的动作给吓到了。

“以后你也肯定要学会这种事的。”我用指肚在雨中洗了洗刀刃上的鲜血,然后把它递给了副官。

前面的张言已经开始催促我了,没办法,我只好快步向他那边跑去。

“时间确实紧迫,毕竟在场的杀手可不止这一个。”

我看了看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这样的黑衣人我在来时就发现了十来个。

“今晚上估计不会很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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