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家信到京师

封丘。

“嘎吱!”

一辆马车停在沈府门前。

沈忠孝在家生子沈诚的搀扶下走下车。

沈实架着马车去了牲口棚。

看门的沈忠厚兼着管家。

是沈诚、沈实的爹,也是跟随沈忠孝几十年的老人了。

他们当然不姓沈,这是主家赐姓而已。

“老爷,你这是咋的了?”

“天气冷,老毛病又犯了?”

“那得赶紧进屋,炭火盆暖着呢!”

沈忠孝摆摆手。

沈诚赶紧道。

“爹,您就别问了。”

“老爷心情不好!”

明白了!

老管家心领神会,也帮着搀扶着自家老爷往堂屋走。

刚过天井,胖胖的沈忠儒闻声跑了出来。

他一脸诧异。

“哎呀?不是进宫一趟么?”

“回来就这幅脸色?”

“那事儿?老皇帝还是没个说法?”

沈忠孝满脸苦涩。

都如你这般,成天乐呵呵做个富家翁就好了。

“唉!进屋说吧!”

“思思呢?”

沈忠儒乐呵呵的道:“在她自个儿屋里。”

“正憋大招呢!”

“说是要为元宵诗会做准备。”

两老兄弟进了堂屋,一股温暖气息迎面而来。

老管家帮着脱去白色鹤氅,挂在角落的衣帽架上。

沈忠儒端起火盆边煨着的红泥小酒壶。

一股莹莹欲翠的热酒冲入白瓷杯中。

那股翠色一下子变得鲜活浓郁起来。

酒香四溢。

沈忠孝端起杯子惬意地喝了一口,满身的寒气尽去。

“喔!”

“还是老庞家的竹叶青地道啊!”

“这回险呐!差点就喝不成喽!”

闻言,忙着沏茶的管家和儿子沈诚都被吓了一跳。

沈忠儒更是一脸迷惑。

“咋的?”

“老大?不就是当不着官么?”

“还能有啥危险不成?”

“您……可别吓唬老三啊!”

“我胆儿小!”

外面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娇俏可人的沈思思如燕归巢般扑入老爹怀里。

沈忠儒呵呵笑着,一脸愁绪都消减了不少。

沈思思眼神闪亮。

“三伯,你胆子可不小。”

“昨晚你还讲了,您带着咱家船队。”

“如何如何勇敢,冲破了贼寇的重重阻拦。”

“从泸水到黄江,步步惊心,都可以写进话本啦!”

沈忠儒老脸一红。

那是吹牛好吧?

步步惊心倒是真的。

你三伯可不是闯出来的,是人家放出来的好不好?

随即,沈忠孝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一封落款李乘风名讳的信。

他细心的翻了翻,抽出最后一张雪花纹信签递过去。

“你不需要为新诗发愁啦!”

“你那北地第一才子的堂哥,都帮你写好喽!”

沈思思惊讶地捂住小嘴。

沈麟的名气可不小。

虽说就出了一首词,名《水龙吟》。

几个月时间,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

“啊呀,雪花纹宣,泸水制造!”

“果然,来自老家呢!”

这丫头抑扬顿挫的念道。

“千锤百炼出深山……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一首明志绝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啊呀呀,我确定这是沈麟堂哥的手笔。”

“这不就是写他自己么?”

“还有?挽联?”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爹?谁去世了?”

“竟然值得沈麟堂哥,用足以流芳百世的绝句去歌颂他?”

沈忠孝抬起头来,眼角含泪。

“除夕夜,辽军万人奇袭安定。”

“县令王瑞光挥舞三尺青峰,身先士卒,不幸阵亡了!”

“县丞周元坚守西城墙,左脸被利箭贯穿,破相重伤!”

“你二伯……”

“北城楼连中石弹数枚,轰然垮塌。”

“你二伯为救沈毅,双腿被活活压碎,重创瘫痪。”

“是役,八千人守城,阵亡四千,伤三千余!”

“协防水军也被摧毁大半。”

“满城缟素,惨不堪言哪!”

什么?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震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啪!”

刚赶到门口的婢女环儿、佩儿,手里的果盘应声落地。

更外面的厨娘田嫂已经哭出声来。

大家都是从安定来的。

特别是田嫂,她家的儿子还是沈毅的亲兵呢。

八千人死伤殆尽,自家儿子?还能囫囵个儿活着?

这响动把屋里几人都惊得回魂了。

沈忠孝没有去怪下人失礼。

他在宫里,拿到八百里加急顺便捎来的家信。

还不是眼睛发黑,几欲昏厥?

老人家擦擦眼角的泪水,又从兜里掏出几封信。

挑了挑,才勉强笑道:“这封是沈毅写的,里面特意提过了。”

“那小子命大福大,被埋在城楼里,都完好无损。”

“田小春奉命去南城传令。”

“也有幸逃过一劫。”

“田嫂,你不用担心。”

“小春好着呢!”

田嫂擦擦哭红的双眼:“老爷,当真?”

沈思思连忙接过去一目十行地瞅了瞅。

“真的,田嫂,堂哥已经说了,平安无事。”

“这是八百里快马急递。”

“小春的家信,得走正常驿站,你还得等一阵子呢!”

田嫂终于放心了。

她拍着胸脯道:“谢天谢地,平安就好呀!”

“老爷饿了吧?”

“我这就是做饭!”

环儿、佩儿是双胞胎,一向都跟着沈思思的。

她俩一个捡起木托盘,一个紧去找笤帚。

心慌慌,魂不守舍的模样,却展露无遗。

沈思思见状,忍不住笑骂道。

“你俩,还转悠咯啥?”

“信里说了,咱们沈家集没事儿。”

“你们的家里人,都好着呢!”

这下子,沈忠儒终于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算好消息嘛!

自家两个儿子不在军中,信上没提,自然是安然无恙了。

沈思思下一句,有又把众人的心提起来。

“老天爷,沈麟堂哥的泸水铁城,也受袭了?”

“可恨的辽蛮子!那般偏僻的地方,都要去抢?”

“会不会挑地方哎呀?”

沈忠儒的心情变得万分复杂。

沈麟倒霉了?

他该高兴么?

以前,肯定会!

可在贼窝里走了一遭,沈忠儒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手里有兵。

不管属于沈麟还是沈毅。

都还是整个沈家的。

那小子,没出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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