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反了你了

回到房中,侍女小琴亦起来了,把两人的行装都准备妥贴。屋中另一管家林胖子过来问安,顾问渊将顾纵远去冰天城之事,都嘱咐他来安排。

林胖子人如其号,脸圆身胖,脸上总带着笑意,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与杨管家的刻薄有着天壤之别,顾纵记得他对自己尚算客气,连小琴亦跟他有说有笑,想来他亦一直对这对府中颇为可怜的主仆有所关照。

林胖子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还算宽敞贵气的马车,里面塞满了旅途所需的干粮与用品;拉车的是匹纯黑的良驹,一看便知是草原民族驯养的优良品种,个头、器宇轩昂,很是神气,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劲。

一同前往的,有赶车的老胡,约莫五十岁年纪,顾纵记得他,在顾府马骥中养了多年的马,虽然毫不起眼,但为人一直勤恳踏实;另有一个随从赵远山,二三十岁年纪,原为顾问渊的侍卫,佩剑,功夫上乘,此去路途遥远,由他来充当顾纵与小琴的护卫。

一行人准备着行囊,顾纵去拜别住在后院中的老太太。顾老太年逾七十,近十年一直潜心道佛,不再顾理府中事务,但府中大事她都知晓。wutu.org 螃蟹小说网

昨天顾纵修理杨文瑶与杨管家之事,她一早便听说了,见顾纵来拜别,摸着他的头,道:“孩子,苦了你了,非要藏拙,现下还要长途跋涉,到那苦寒之地。到了外地,你记得事事须要隐忍,有了转机就回这府里。奶奶在家中等着你哩。”

顾纵连连点头。顾老太从身上摸出一块玉,戴在他身上,道:“此是护佑你平安的。”

顾纵受了玉,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见玉双指大小,晶莹透晰,绝非凡品;磕了头,拜别而去。

他想去府中寻大阿姐顾逸含与两个可爱的外甥,却遍寻不见,下人们都说他们出了门。

顾纵只得作罢,回到马车上,所有人都准备妥贴,等着出发。一行人与林胖子管家告别,就往城外进发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发配,是顾纵作了错事后被流放,但一车一马四人,竟然没有丝毫被流放的凄凄惨惨戚戚可怜状,相反,一直在府中只会装傻的顾纵与备受压抑的小琴,终于可以逃离这个算不上呆得很愉快的宅第,心境竟莫名兴奋。

老胡较为稳重,赵远山则沉默寡言,相较而言,坐于车厢中的顾纵与小琴更为兴奋,一主一仆有说有笑,小琴竟然放歌一曲,她小时练过曲艺,嗓音亦有特色,顾纵听来,饶有兴味。

不久,马车穿过繁华的京都长街,出了北门,到了城郊。此去数百里,总算踏出关键的第一步。

正当小琴吟唱一曲江东小调时,听得车外马蹄声响,由远及近,追近前来,在马车前面停了下来。老胡“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顾纵知道来人冲着自己而来,未知是敌是友,心下难免惴惴不安,掀开帘子,跳下车来,却看到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竟然是莫小风和莫小云!那与他们一道乘着马的,长发披肩、美眸顾盼,不是大阿姐顾逸含又是谁?

“小舅!小舅!果然是你!”

莫小风和莫小云异口同声喊道。顾逸含从马上跳下来,又一一将小风小云接下马来。

顾纵在府上要跟他们告别,遍寻不着,难免多少觉得遗憾,却想不到他们会专程跑来相送,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感动。

现时的顾纵,带着前世的记忆与情绪,又糅合了原主的感情与想法,很是复杂。前世作为专业运动员,那是独来独往枯燥至极,朋友并没几个,不然也不会独身前去爬山,糊里糊涂摔下来送了性命;这一世作了朝中大员的公子,却是个不知何故偏要装傻的主,多数时间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很难得体验到人间真情实感,谁想就要远走边荒之时,同母姐姐携家人来相送,让他泪水都要溢将出来。

顾逸含年轻时是位跋扈大小姐,但她从小就很疼爱这个小弟,在其母去世之后,更是给了顾纵许多母爱;但不知怎地,顾纵到了五六岁,忽然变傻了,她为此懊恼过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她最盼望的一件事,就是顾纵的傻是装的,只是跟她闹着玩,睡醒一觉,他就会恢复原状,为自己受了他的作弄哈哈大笑。

可惜,每次这种希望都只会变成失望。但她还是对顾纵好,谁要是欺负他,她就跟谁过不去,为他出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嫁入莫府,生了孪生兄妹,懂得许多之前不懂的人伦之道。

而有一天,小时候做过的梦,竟然变成了现实!原来小弟的傻,真的是装的!

顾纵正要走过去,与大阿姐来个拥抱,脸上却啪地清脆一声响,被顾逸含重重地一巴掌拍在脸上,力道委实不小。

顾纵有点被打懵了,捂住被打的、迅速红肿起来的左半边脸,呆呆地望着满脸怒容的顾逸含。

一旁的莫小风和莫小云也看呆了,不知怎么了。

“你……这是干啥呀!”

“看你还装傻!居然连你姐我都蒙在鼓里!反了你了!”

顾纵明白了她怒气值满格的原因了,可又不能对她讲什么穿越之事,况且他自己亦并不知道之前为何装傻,只得讪讪地笑着。

莫小云问道:“小舅怎么被娘打垃?”

莫小风啪地一巴掌拍在莫小云脸上,道:“肯定是小舅做了什么惹娘生气之事,就象你平常惹我生气一样,不被打才怪呢!”

莫小云脸上被扇得生疼,哇哇干哭着,追着莫小风来打。

趁着这当口,顾逸含将集市上给顾纵买来的东西递了过来。

顾纵摸着脸,有些担心地问:“不用管他俩么?”他怕这两活宝不知轻重,会伤了对方。

“总是这样,不用管他们!伤了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们!”

说时,东西一件件都交到顾纵手上,顾纵数了数,总有十来件,吃的用的穿的,且一看都价格不菲。

“姐,你这是给我搬家哪?”顾纵一面是感激,一面又觉得带着累赘。

“怎么,姐特意给你买的,你还不满意啊?”

顾纵可不敢再说不字。乖乖将东西接过来,笑得很甜。

顾纵将东西搬到车里,招呼还在玩闹的两个外甥过来。

莫小风跑在前头,猛扑上来,顾纵将他举了起来,抛到半空中,又接住,如是者三,惹得莫小风哈哈大笑。

莫小云却不干了,叫道:“小舅!!你不能偏心!我也要飞!!”

顾纵将莫小风放下来,正要让莫小云也飞起来,莫小风却不干。他拦住莫小云,道:“我还没飞完!你到一边去!”

“我不!你飞过了,轮到我了!小舅又不只是你的!”

“我还没玩完呢,还没轮到你!”

两人吵着吵着,又要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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