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草坪里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好奇地踮脚，窃窃私语。
宋时刚才拉住的那个女生已经不哭了，抬手摸了摸眼泪，小声对她说：
“谢谢你宋时。真不好意思，你的实验材料也都被烧了吧，明明你会比我更难过才是，我还要把自己的负能量传递给你，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宋时勉强牵唇笑笑。
正如这个女生说的这样，她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好过。
但是这种打击，对于她这个在末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末世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更先一步来到。
她亲眼见过试验田被大批丧尸入侵，所有人的农作物都被践踏毁坏；也见过因为城和城之间的冲突，实验田被炮火彻底摧毁，夷为平地。
一开始她还会和实验室的其他年轻人一起哭，到后来，见得多了，眼泪也就逐渐被麻木所取代。
在那个意外频发的世界，抱怨和哭泣是没有用的。
她只能咬紧牙关擦干眼泪，从中汲取教训，在教训中一步步学会做好两手、甚至是多手准备。
而现在，尽管大火已经被扑灭，但这件事毕竟不是小事，很快就惊动了学院领导、校领导以及各界媒体。
愤怒的同学们学院领导和校领导团团围住，进行讨伐：
“我们辛辛苦苦种的农作物，就这样被火烧了，学校必须给个结果！”
“温室区到处都有监控，赶紧把监控调出来，让我们看看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就是！查监控！必须把监控公开出来！”
“大家放心，大家放心。”校长被挤在最中间，讪讪地抹着额头的汗水，对大家喊，“今天这件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但是我刚刚去门卫室看了一下。”
校长说：“实在不是我不想给大家公开监控，而是最近监控在维修，坏了，看不了。这次火灾，估计是个意外，我理解大家的愤怒，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要学着接受意外的发生。”
同学们对他的敷衍塞责根本不领情，大家都在气头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师重道：
“少哔哔赖赖了！昨天我找门卫大叔的时候监控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今天就坏了？”
“就是就是，温室这一片属于实验用地，消防预防措施都是按照实验室级别做准备的，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生火灾？”
“肯定是有人故意防火，不公开监控，你就是在包庇！”
“反正我毕业论文用的实验材料都被烧光了，延毕还是退学，我都不在怕的。话我就放在这里了，你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谁也别想走！”
同学们义愤填膺，但整个农学大组的研究生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三百人。
他们围着校长讨伐了没多久，就被匆匆赶过来的警卫都给拉开。
宋时也垂眸跟着他们被疏散到警戒线之外。
校长得了空，又开始长篇大论画大饼。
宋时不想听，抬头瞥见准备撤离的消防队，牵着伯恩山犬走过去，拦下一个消防员：“你好，我想请问一下，这次火灾发生的原因，你们调查出结果了吗？”
“哎呀，这个呀，在明显不过了呀。”消防员抬手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温室附近都没有引燃物，但是9号温室外面一圈都有汽油味，明显是有人故意……”
“别瞎说。”这个消防员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队长打断。
队长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消防员摸了摸鼻尖，抬腿上了车。
队长转身对宋时说：“这位同学，火灾发生的缘由，还在调查中，大概就像你们校长说的那样，意外。刘伟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啊，就会瞎咧咧。”
宋时将这两人之间的小互动收进眼底，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但明面上却礼貌性地点头：“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消防队离开后，温室区几乎全都成了废墟，被警戒线拉起来围着。
校长的长篇大论终于讲完，宋时牵着狗在警戒线外面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最后绕回到保卫室的时候，保卫大叔正关了门出来。
宋时过去打招呼：“大叔，今天下班这么早吗？”
“嗨，这有什么早不早的？”大叔叹了口气，“今天发生了这事儿，我没看好，肯定都是我的责任。以后在这里就干不下去了，这不刚刚，人事就发通知说，让我收拾收拾，准备离职。”
“那今天这边的监控，里面还有吗？”宋时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问。
大叔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校长不都说了吗，监控坏了，都坏了，看不了看不了。”
宋时连忙低声开口：“大叔，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您想想看，你从这里离职之后，再找下家，人家背调的时候，只要动动手，肯定就能查出来你离职的原因是不是？到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收你的是不是？”
大叔若有所思，佝偻着腰盯着宋时看。
宋时见他表情微有松动，又继续晓之以情：“你告诉我实情，我能帮你找到一份新工作。”
顿了顿，又补充道：“工资高，有五险一金，年终奖，不加班，带薪年假及福利假，免费食宿以及入职大礼包。”
大叔被她说得越来越心动，但还是心有顾虑：“你确定？”
“确定，你知道star吗？”宋时说，“我可以介绍你过去。”
大叔终于被说动，扭头看了眼四周，没什么人，才对宋时说：“实话跟你说吧，监控没坏，但是视频都被校长秘书拿走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现在也看不到。”
宋时一颗心跌进谷里，但转念又想到什么，问：“那您还记得，火灾发生之前，9号温室外面，有什么人出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