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傲雪寒梅

晚膳在萧靖辰的压迫下,长安比平日多进了半碗米饭,昨夜吩咐邢嬷嬷专门为萧靖辰煨的鸡汤,最后也全进了自己的肚子。辰王殿下的特别关爱,硬是把长安吃到了撑!

还好药膳时刻有客人到访,萧靖辰没有时间守着她喝药,长安抓住时机,求着邢嬷嬷多吃了好几颗糖葫芦。

邢嬷嬷对她的软磨硬泡万般无奈,这王妃小孩一样的心性,邢嬷嬷也是疼爱的紧,嬷嬷满眼宠溺的笑道:“殿下不让王妃吃甜食,也是为了王妃好,王妃还是少食两颗吧,被殿下知道了,总归是不太好的!”

长安哪里肯放手,她牢牢抓着邢嬷嬷的手,一边心满意足的咬着糖葫芦,一边皎洁的笑道:“殿下又不喜甜食,他哪里知道一串有几根呢?”

邢嬷嬷无奈的笑道:“王妃都吃一半了,这也太明显了!”说着就要拿走糖葫芦。

可她家王妃楚楚可怜的朝她双手合十的求道:“嬷嬷,就一颗,最后一颗好不好?求你了。”

无辜的眼神,撒娇的声音,这招在平洲哥哥们的面前,屡试屡爽!

邢嬷嬷哪里受得了她这样,心里暖成了一片,只好又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她,无奈的笑道:“老奴还是等着殿下回来受责罚吧!”

“我才不会让嬷嬷受责罚,吃完这颗,剩下都分给锦绣她们,等殿下回来,就说眼不见,心不烦,都分给丫头们食用了,殿下就不知道我到底吃了几颗啦?”

邢嬷嬷对自家王妃的鬼机灵摇摇头,忍不住的笑道:“锦绣她们才不敢和王妃一起糊弄殿下,她们见到殿下就得露陷!”

锦绣和烟儿听了邢嬷嬷的话,对着长安一脸惊慌的死劲点头,长安轻叹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只好都给秋灵了。”

邢嬷嬷笑道:“放眼整个王府,也只有秋灵那丫头胆大包天,敢跟着王妃一起哄骗殿下!”

长安心里一阵得意,那可不,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丫头,那还有错。

用完汤药,长安再也睡不着了,她殷勤的俯在萧靖辰的身边讨好道:“殿下这么繁忙,要不臣妾留下来帮忙吧。”

萧靖辰好笑的问道:“王妃会做什么呢?”

“臣妾书法不错,摘抄,临摹都是可以的。”

萧靖辰笑道:“王妃的书法确实不错,本王昨日已经见识到了!”

长安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写的那些诗句,还好萧靖辰没有故意提起内容,他只是把砚台推到自己面前,说道:“这里暂时没有临摹之类的事情可以做,王妃要是真想帮本王,不如替本王磨墨吧!”

长安一愣,磨墨?黄口小儿都会做的事情,还需要劳驾她吗?在怎么说,她也是担得起秀外慧中这几个字的!

不过话已出口,哪有半路撂摊子的,看萧靖辰忙得似乎真的不是故意在为难自己,她一手牵着衣袖,一手拿着墨锭,心不在焉的当起了辰王殿下身边的小书童。

长安想到在平洲时都不曾为父亲和哥哥们做过这样的活,心中便渐渐生了倦意,后来干脆趴在书案上,做得越来越漫不经心。

难得今日放了晴,外面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也开始慢慢融化,屋檐上有积雪化成雨滴掉落下来的“滴——答”声,远处也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起来还是蛮热闹的。

萧靖辰怕她惧寒,命人在室内多加了两个炭盆,温度暖如春日。长安感觉还好,只是萧靖辰只身穿了月牙白的便衣,就像与她生活在不同的季节一样!

她百般无聊的抬头去看他,剑眉星目的男子一心扑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上,根本没空注意自己。

长安忍不住的细细去打量聚精会神的辰王殿下,没有想到萧靖辰认真做事的样子跟平时这么不一样,萧靖辰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时那份戏耍自己的邪魅。他现在双眉紧蹙,脸也崩得紧紧的,线条生硬得没有任何柔和感。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傲和皇家令人臣服的威严,此刻在萧靖辰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长安渐渐看入了迷,突然听到萧靖辰目不斜视的说道:“顾长安,磨墨你都不专心!”

萧靖辰的突然发声吓了长安一跳,她手一抖,挑起来的一团墨汁便朝一张宣纸洒去。

长安惊呼一声,赶忙丢了墨锭去拿弄上墨汁的宣纸,看着上面什么字迹都没有,便庆幸的捂着胸口对萧靖辰说道:“还好还好,没有坏殿下的事。”

萧靖辰早已放下手中的卷宗,又接过她手中的宣纸,情绪不明的蹙眉道:“将王妃留在身边做事,真是本王最错误的决定!”

长安知道犯了错,不敢反驳他,低眉顺眼的绞着衣袖任由萧靖辰指责。

谁知辰王殿下就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便放下宣纸,起身道:“顾长安,过来!”

长安以为萧靖辰要惩罚自己,便听天由命的细步移过去,任由他将自己圈在怀中,又听萧靖辰指着宣纸上的墨迹问道:“王妃看看这宣纸上的墨汁像什么?”

长安不懂他何意,看了看宣纸,低声回道:“像一棵树。”

“嗯,确实像棵树。”

萧靖辰从毛搁上拿起笔,塞在长安安分的手中,又握住她的手道:“竟然像树,那我们一起画王妃最喜欢的梅花怎样?”

长安惊讶的抬起头,辰王殿下脸上竟然一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反倒看起来,辰王殿下心情还不错,她愣了愣神,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

便胆大的去问他:“殿下怎知道臣妾喜欢梅花?”

“本王不只知道王妃喜欢梅花,本王还知道王妃心悦本王!”

长安脸一红,没有底气的说道:“我才没有!”

“没有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看本王!”

顾长安:“……”

长安想到好像每次偷看这男子,都被抓了个正着,她无力反驳,便红着脸不语。萧靖辰倒是没有与她计较,握住她拿笔的手就在宣纸起笔而作。

长安倒是不知道两个人还可以有这样的乐趣,明明自己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偏偏被萧靖辰架到这里,变成了辰王殿下手中一只可有可无的笔!

她整个后背靠在萧靖辰精瘦有力的胸膛上,隐约也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敲木鱼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安神的作用,反而让人心乱!

她握笔的右手被萧靖辰牢牢的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左手也被他捉在一起放在宣纸的另一边。还有萧靖辰在自己耳边吐出来的热气扰得她心不在焉,长安越发像木偶人一般,没有思想的任由萧靖辰操控着自己在宣纸上游走……

长安也是今日才知道辰王殿下有妙笔生花的本事,宣纸上的一副雪中墨梅图让她叹为观止,还有萧靖辰在画边提了前人的诗句:“冰雪林中著此生,不同桃李混芳尘;突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字体苍劲有力,不如长安的那般秀气端正,到是颇有一翻叱咤风云的王者气魄。

萧靖辰对此画也似乎颇是满意,他放回毛笔,仔细的端详自己的作品,又笑道:“果然有了王妃的帮衬,这画出来的景致都别有一番风味!”

长安难为情的嘀咕道:“我明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谁说的,这枝干不是王妃泼出来的么?”

这话说的,到不知道是褒还是贬了?长安红着脸不敢去追究萧靖辰的本意,只是盯着面前的画莫名的开心。

早就听闻她这夫君在朝堂辩论上,对治国平天下,都很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深得朝中大臣和炀帝的赞赏。没有想到辰王殿下的闲余爱好也是如此的高雅大气,画功堪称一流!

君子如竹,性情温婉,胸怀伟岸,清逸非凡!

萧靖辰此刻立在画前的身影,自有一副君子如竹的清逸之度,长安内心欢喜,暗暗对自己夫君心悦诚服。

萧靖辰早就闻到了女子发丝中的淡淡清香,现在她背对自己,乌黑亮丽的黑丝有意无意的在自己面前晃动,萧靖辰轻笑的打趣道:“这画中的花儿本无气味,闻了王妃的发香,似乎也能闻到这花儿的香味一样!”

这句话倒是实实在在的赞美,长安心里也是喜悦的,她绞着一缕发丝闻了闻,又送到萧靖辰的鼻梁下,笑道:“臣妾用的明明是玫瑰香,殿下从哪儿闻出了梅花的气味?”

素手绕青丝,红颜惹人怜!

她莞尔一笑的样子令萧靖辰的眼眸瞬间变得深沉,他伸手勾过女子的细腰,沉声问道:“王妃的发香,没有给其他人闻过吧!”

这女子总是这样一脸天真的做这些对男人们极具危险的事情,自己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才是。

这么亲密的动作,长安当然知道不能与他人分享。她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与萧靖辰做了这么亲密无间的主动,面对萧靖辰的责问,长安难为情的扭过头,红着脸点头“嗯”了一声。

萧靖辰抚在她腰身的双手突然用力,她被迫抬头与他对视,看着她一脸诱人的粉色,他意味深长的笑道:“来看,本王这卷宗也不用看了。”

“为何?”

他低头耳语:“因为王妃比它们好看!”

看着萧靖辰眼中狭长的笑意,长安娇羞的举起粉拳捶在他宽阔的胸口上,转而又被他拉过皓腕紧紧的搂在怀里……

世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与这男子这般安静的相拥,她伸出双手缠在萧靖辰的腰身上,就像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这样!

闻着萧靖辰身上淡淡的松竹气息,听着他隔着厚厚的衣层也挡不住的心跳声,长安贪婪的附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一种比在平洲呆在父兄身边,还要安心的协意,就像风起叶落,雪化春来,四季交替,生生不息……

就像知道外面四面楚歌,艰难险阻,她也可以全身心的对这男子交付自己……

等到大雪融化,春暖花开,万物生长的季节,心里那棵莫名的种子,也要开始慢慢的生根发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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