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丑女长安

左丞相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惶恐的回道:“老臣也不曾听说过平洲瘟疫之事!”

他看向跪在他旁边的少女,厉声问道:“敢问长安公主,公主说平洲闹过瘟疫,可有人证物证?”

从这丫头进平阳城开始,他便派人多方面的紧盯打探过,平阳除了顾家那个不成气候的长子顾长衡,他们没有任何同伙!

这顾长安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单枪匹马的跑来告御状!这丫头无法无天,他左相就应该让她看看以卵击石的下场!

只是左丞相话音刚落,殿上一位年轻的官员突然出来跪拜在大殿上,高声回道:“启禀陛下,平洲瘟疫,臣可作证!”

炀帝放眼望去,一位眉宇间颇有英气的年轻官员,在一群老臣中显得尤为鹤立鸡群,但是对此人,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见皇帝疑惑的皱起眉头,炀帝身边的冯公公很有眼力劲的高声问道:“堂下何人?”

年轻官员声音洪亮的答道:“微臣刑部中书侍郎项羽明,一年前,臣接到虎口关崔将领的求助信。他告知微臣,平洲王多个奏折,到了虎口再也发不出去,他恳求微臣为平洲的瘟疫之事向皇城递奏折。但说来臣也困惑,微臣所上的奏折,为何都进了皇城,就是没有送到陛下的手里!到底是哪个关口出了问题,微臣肯请皇上明查!”

左丞相心里一惊,这项羽明是刑部新上任的官员,颇是有一番雷霆手段,此人刚正不阿,从不参与党派,这件事情若是与他沾上关系,怕是有些麻烦!

他急忙厉色道:“项羽明,你所说之言,可有证据?”

“若要证据,臣的手中还有崔将领的血书求助!微臣实在不敢想象,若朝廷当时没有救援平洲,平洲王是在怎样艰难的环境下,才阻止了这场瘟疫的蔓延,没有让一名患者走进过平阳城!才让我们这些人躲在皇城之内的人,免受了这场瘟疫之灾!”

项羽明有节有礼的话音刚落,少女突然失声哭诉道:“父亲与哥哥们轮流守在平洲城内,父亲说,即使万不得已自焚平洲城,也不能让瘟疫威胁到平阳城!”

她哭得楚楚可怜,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清晰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长安的这一哭,顿时让炀帝神伤了好一会,他双手拍在龙桌上,大怒道:“来人啊,给朕查,一级一级的给朕查下去,朕到要看看是哪些无法无天的狗贼,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闹事,他们是当朕聋了还是当朕瞎了?”

天威震怒,人心惶惶!

左丞相的额头上大汗淋漓,守住虎口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侄子左人世啊;还有项羽明的奏折,也是自己指使下属做的手脚,这要是被别人查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打定主意,他连忙毕恭毕敬的拱手道:“陛下,老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不等炀帝发话,少女突然在左丞相的面前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毫无预兆的向炀帝解开了脸上的面纱。

她脸上溃烂的伤疤像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一般,它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瞅着每一双望向少女的眼睛。

如此近的距离,少女脸上骇人的伤疤完完全全落在炀帝的眼里,惊得炀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后看到她的脸,吓得差点从凤椅上掉了下来,幸好被身后的丫头们稳稳的扶住。她花容失色的张大嘴巴,连忙用锦娟捂住了自己的朱唇,才不至于尖叫出声。

太子也是吓得面无血色,在丫鬟们的安抚下顺了好半气才缓解了自己的恐惧感。亏了他心心念念想揭开她的面纱来看看此女的真容,如此丑女,真是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晚上噩梦难眠!

其他没有看见少女容颜的人,从高堂上三人的神色中,也能判断少女的容颜有多人狰狞可怕。

长安见到效果显著,又不动声色的带上面纱,她伸手捂上自己受伤的脸,哀声道:“陛下,臣女不是有意冒犯,臣女只是想告诉陛下,这场瘟疫危害极大,臣女只是这场瘟疫的受害者之一,平洲还有很多百姓比臣女伤得更严重。”

说着说着,她又低声哭泣道:“至从长安毁容以来,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如今都悲伤到长病不起。长安恳请陛下为臣女做主,一定要严惩那些贪婪的卑鄙小人,还长安和所有平洲百姓一个公道!”

顾长衡从别人的神情中也不难猜想到妹妹的面纱下,是一张怎样触目惊心的脸,他心中的悲痛再也忍不住。

他失神的跪到大殿上嚎啕大哭道:“陛下,臣有罪,臣有罪啊!臣一年前接到过父亲的家书,可惜臣官微言轻,臣竟然没有能为父亲说上半句话,是臣害了平洲,是臣害了妹妹,是臣害了他们……”

如果不是十五年前被炀帝以惜才之名,把他强行留在平阳城,他拼死也要护住长安啊,她年纪轻轻就毁了容颜,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想到这里,顾长衡简直恨得痛不欲生!

少女跪到他面前劝道:“大哥哥,父亲一直教导你严格守纪,不能越规办事。当年要不是你变卖家产,买了粮食和药材拖人偷偷送到平洲,你就再也见不到长安了。你做的都是分内的事,父亲不曾怪过你,陛下也不会怪你的!”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贯穿力,惹得心软之人纷纷为她的不幸伤感的直落泪。

炀帝还没有从长安的毁容上反应过来,便看到顾家兄妹跪在大殿上抱头痛哭。

很快便有为兄妹鸣不平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为大澧打下天下的英雄,他的后辈们何时落到了这般田地?”

又有伸张正义的声音痛心道:“平洲王乃开国元帅,他的子女们本应该受到朝廷的庇护!陛下,一代忠臣都不得善终,那会叫天下多少人寒心啊!臣等肯请陛下严惩贪官污吏,为平洲王做主,为长安公主做主!为天下百姓做主!”

越来越多的声音齐声响起:“请陛下严惩贪官污吏,为平洲王做主,为长安公主做主!为天下百姓做主……”

炀帝在众臣的呼吁中稳步走下帝阶,他上前亲自扶起顾家兄妹,温和的安抚道:“长安放心,朕定当替你们讨回公道!”

有些人侍宠而骄,如今已经触犯了炀帝的的底线,安抚好顾家兄妹,炀帝又高声喝道:“项爱卿何在?”

项羽明高声拜道:“臣在!”

“从今日起,朕晋升你为刑部尚书令,全权彻查平洲瘟疫一案;顾长衡,朕封你为刑部尚书右仆射,全力协助项爱卿调查平洲瘟疫一案。朕赐你们尚方宝剑一把,遇到有敢阻挡办案者,格杀勿论!查到贪官污吏者,只要罪证属实,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殿下惊恐一片!

皇后与左丞相暗暗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他们本来是要把这个顾长安代替公主们远嫁到北凉去的啊,怎么事情好像完全偏离了他们的设计轨道!

一年之前的旧案,就被她这么轻而易举的翻案了,这个顾长安到底是何方妖孽啊?怎么她一来,这大兴宫的风向就变了!

顾长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哭了一场,怎么就哭来了一个令人眼红的官职?刑部尚书空闲已久,他一来就给新上任的尚书做了右仆射!

他明明记得父亲一直交代自己,收起锋芒,切莫人前冒尖!怎滴他这妹妹一来,把他多年的计划全打乱了!

萧靖铭还在好奇的追问:“三哥,你看到她脸上的伤没有,严不严重?”

萧靖辰紧了紧手中的杯子,答非所问的笑道:“如此好戏,这宫中可能要时常上演了!

今日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像被算计好了一样,特别是顾长安的几次哭述,字字都阐述了平洲王对大澧的忠心,恶臣对大澧国法的藐视!

这给本来就生性多疑的炀帝,无意中又添了一把烈火!有人敢借着皇权作威作福,我们这位陛下怎能容忍!

左丞相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失去两只臂膀,对这个丑丫头就恨得牙痒痒,看来此女不宜久留,得赶快想个办法除之而后快!

他忍着心中的悲痛,提醒道:“陛下,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派太医来给长安公主瞧瞧,看公主的脸伤能否治好!”

皇后听到左丞相的话,马上反应过来,此女脸伤有假,就治她一个欺君之罪;若她脸伤可治,依旧可以把这祸害嫁到北凉去,以除后患!

想到这里,她马上朝炀帝痛心道:“陛下,宣太医来给公主看看吧,她小小年纪毁容成这样,多叫人心疼啊!”

长安冷眼看着你唱我和的两人,心里难免不屑,看来顾长炜说的对啊,长兴宫的这些恶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炀帝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大闹广兴殿的少女,她低眉顺眼的立在自己面前,又目光清澈的与自己对视,炀帝猛然一愣,这女子对自己严厉的目光竟然毫无惧意?

这如星辰一般的目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他无力的扬了扬手:“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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