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 有点心动

这时的街道倒不像晨时那般热闹,开着门的店子也是毫无人气,空荡荡的街道倒很是适合马车的通行。

街道上出现了一前一后的赶马人,前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位怀抱宝剑的黑衣守卫,他脸上的神情幽深寒冷,像从冥间带来的死亡气息,那些守在门店里昏昏欲睡的小哥看到他也是为之一振!

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位眉目清秀的侍女,她一直紧张的盯着前面的马车,明明两车相距不远,侍女的神情却像生怕跟丢了似的紧张!

马车里的两个人也是对视了半天,都不约而同的暗暗用上了内力,长安不清楚对方用了几层功力,她反正是拼尽了自己的全力。

她强他则更强,她弱他也示弱,萧靖辰不让自己完全败下阵来,又不让她在他这里讨到半分好处去……如此狡猾之人,真是气得她牙痒痒!

看到萧靖辰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顾长安秀眉紧锁,不甘心的收回内力,又轻笑道:“辰王殿下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这平阳城里哪里还有什么将军府和顾家军,我们将军府不是被你那位可亲可敬的父皇给改成如今的顾府了吗?辰王殿下莫不是还没有睡醒,说的尽是梦话?”

萧靖辰也不计较她的讽刺,笑道:“平洲王当年遣散顾家军,其实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派到了边疆一带,镇守边疆的正是你父亲以前的副将忠武将军。此人刚正不阿,忠心耿耿,他一生只认一个将领,便是你父亲顾纤裴!”

长安不以为然,这很多人都知道啊,要不然炀帝会这般忌惮父亲,把大哥哥在平阳困了十五年!

“陛下前两年曾有收复之意,派了不同的文官武将去游说,都被忠武将军不留情面的赶了回来。于边疆的安稳考虑,陛下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说顾家军解散了,还不如说他隐藏了更为恰当!这些年边疆跟平洲或多或少都有书信来往,忠武将军一介武夫,他只懂得领兵打仗,要说整治和管理,给他出谋划策的人,应该是在平洲吧!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只要军魂还在,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解散!”

顾长安的眉头锁得更深了,父亲给忠武将军的指点与建议,都是为了边疆的安稳考虑,绝对没有二心!这些事情都是隐藏在她心里的最后底牌,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千万不会冒险拿出来的。没想到被萧靖辰这么轻松的说了出来,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还长了天眼?

她还来不及解惑,萧靖辰又继续道:“顾家军的另一部分主力追随你父亲去了平洲,现在是平洲城里的护城主力。人人都传平洲王手里有一只神兵,其实就是这支护城军吧!”

顾长安心里已经对他从惊讶完全变成了折服,如果自己打得过他,一定会杀他灭口,这般聪明的人迟早会变成祸害,留着干嘛?

总不能看着他长得好看的份上,留着下饭!

萧靖辰根本就无视少女威胁的眼神,继续道:“陛下对这些事情其实心知肚明,陛下当年将你大哥困在平阳,不过是为了牵制你父亲,此翻宣你来平阳,多半也是为了试探平洲王的反应。平洲王也算通透之人,竟然放你独身前来,算是让我们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好好感动了一把!你就算不闹出毁容这一段,陛下也不会真的把你嫁到北凉去。他给你的这道圣旨,更多的是对你父亲的补偿与示好之意!”

长安心中一阵冷笑,到底是示好还是更深的牵制,谁又说的准呢?

不过炀帝大势已去,顾家的荣辱使命还是要仰仗这位未来的新君!至于这位新君是谁,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既然都是明白人,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惺惺作态的做无谓的狡辩了吧!

她目光如炬的盯着男子问道:“既然辰王殿下知道我有这么好的条件,那我为何非要跟殿下合作呢,我明明有更好的捷径可以走!不管选哪位皇子,都比选殿下你这个要财没财,要人没人的三皇子强吧!”

目光挑衅,语言犀利,她确实没有顾及萧靖辰皇子的身份,与他讲半分情面。

萧靖辰目光沉沉的对上她不屑的眼眸,淡笑道:“就因为本王目前什么都没有,才可以更好的保证你父亲对大澧的忠心。如果你选了太子或者是煜王,你猜陛下会怎么想,你父亲的忠心马上就会变成居心不良!平洲王忍辱负重,在平洲苦熬了十五年之久,你想让他苦心经营的忠心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吗?要么反,要么继续沉寂,或者你想让你父兄继续困守平洲?”

长安目光一暗,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厉害的关系,以炀帝多疑的性子来看,萧靖辰此话倒是不假。

那他此刻的两手空空,还反倒成了她顾长安的良缘不成?怪不得他说与自己的合作是珠联璧合,照这样看来,他确实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她偏偏生了叛逆的心理,不服软的在他面前挑衅道:“我还可以选择明王殿下!”

萧靖辰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本王记得长安公主说过,你不喜欢跟孩童一起玩耍!”

长安大窘,正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又听萧靖辰笃定的说道:“你还有一个非本王不可的原因。”

她抬眸愈发疑惑的盯着眼前人,萧靖辰淡定自若的说道:“太子要稳住左相,必然会娶左相之女明左珠;煜王要稳住江太师,定然也要娶江太师之女江清清。他们二位都是大澧的肱骨之臣,他们女儿的位份自然不能太低,你不管是嫁进东宫,还是煜王府,都不可能以正妃的身份直接进去。以后为了正妃之位,免不了又是一翻血雨腥风!”

他条理清晰,说的头头是道,见少女听得认真,便继续笑道:“所以太子和煜王看似是一条捷径,实则道路艰辛,崎岖难行!竟然都是要经历风险,那还不如到本王这里来……”

顾长安很有兴趣的盯着他,露出了一副“看你如何说服我”的笑意!

萧靖辰出其不意的盯着她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本王许你正妻之位,你将是我萧靖辰此生唯一的妻子,不管日后如何,此言永生不变!”

长安看着他黑如幽夜的眸子,心情突然起伏不定,他像这黑夜的幽灵,洞悉你的一切,又让你琢磨难懂。

她又想到他对自己的说的那句:“你怎知你不是本王的心悦之人!”

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私心,还是被他给自己的誓言这般轻易的点燃了!下至平民,上之王孙将候,一个男子给一个女子最致命的承诺,便是许她为妻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虽然没有这样的小女儿情怀,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出现一位让自己心悦的郎君吧!

可是这样一个让自己完全看不透的人,他给的誓言能信吗?

他似一只佯装而眠的猛虎,看似无欲无求,实则预谋良久,他一直在等待一个蓄势待发的机会,而自己可能就是萧靖辰等待的那个机会!

跟这样心思深沉的人相处,她没有太大的信心能跟他做到相敬如宾,合作共赢。她在这位辰王殿下的面前显得有点力不从心,这是她有史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最难缠的劲敌。

要不写信去平洲问问相夫子和顾长炜吧,让他们给自己拿拿主意吧,毕竟顾长炜脑子灵活,打小就在她这里占了不少便宜去!

三个哥哥里,也只有顾长炜与自己年龄最相仿,他们打小就是这样一路相杀相爱走过来的!

还有相夫子,他是父亲为自己请来的授课先生,她的这些权谋本领,都得这位先生所赐,只是不知道相夫子还在不在平洲?

她来平阳城的时候,相夫子说不久将远行!不管怎么,问问顾长炜也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长安抬头笑道:“我觉得辰王殿下说的很有道理,殿下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她尽量做到眼光真诚,语气诚恳,不让这只装睡的野兽对自己起了杀戮的疑心。

萧靖辰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知道她在故意拖延时间。他随意把身体往后放去,修长的长腿瞬间伸到她的面前,又有意无意的碰上她的罗裙。

长安浑身一震,像碰到烙铁一般的赶忙收回脚,看向他戏谑的笑意,少女心生怒意,她尽量坐直身体,避免与他再发生任何接触。

男女授受不亲,她女儿家好好的清白,可不能被这邪恶的辰王殿下给败坏了!

望着她紧张的小脸,萧靖辰的心情真是再好不过,“那你要抓紧时间,因为本王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你不要让本王等太久就是,毕竟欺君之罪,也不是什么小罪!搞不好,是要诛连九族的!”

长安愣了一下,怒目而视,“萧靖辰,你威胁我?”

敢直呼皇子名讳,她果然是第一人!

看她不在假装名门淑女,而是露出张牙舞爪的小爪子来,萧靖辰一脸嘲弄的笑道:“嗯,算是吧!”

少女气得眼角寒光渐起,小巧的玉手又不自觉的紧握起来,这是还没开始,就被他拿捏住了吗?

那以后还谈什么合作,这种吃扁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不对,是从看见萧靖辰的第一眼起,就没有过什么好感觉!

太阳已经开始朝西边滑去,强壮有力的马蹄声还在道路上不紧不慢的响着,就像马车里的某个人,看着少女紧锁的眉心看得悠然自得。

他此刻的惬意就像在欣赏一道无比绮丽的风光美景!这道风光旖旎的美景啊,在平阳城里不常见,此刻见到,倒颇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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