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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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瑞霄这摆明了不打算告诉她的架势,许云朝也端着架子不再问,只嘁了一声,以示不满。

桌上的菜肴平凡但诱人,只一眼,许云朝就馋得不行,却不敢吃。

她这般纠结,倒有些令人发笑。

“吃罢,无碍。”季瑞霄笑到,“不会在这儿给你加东西的。”

许云朝扬起语调,奇道:“哦?这么笃定?”

“虽对此药上瘾者不在少数,可毕竟售价适中,单靠其没法真的发家。何况此瘾初染时能戒,被迫染上的戒掉后,大多会选择告发。聪明些的人家为赚药钱与饭钱,避免得不偿失,是绝不会主动给人加料的。”

季瑞霄仔细解释着,目光却常常落于门口,注视着进出的人群。

听完解释后,许云朝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里。她秉持着对季瑞霄十成十的信任,抓起筷子就开动。

她大概是真饿狠了,吃饭速度比平常还快,几近是风卷残云。

忙着视察的季瑞霄抽空用余光扫了许云朝一眼,无奈揶揄道:“吃慢些,一副饿死鬼投胎样。你这般搞得像我平常虐待你,没给你好吃好喝的似的。”

许云朝忽然想起什么,遂边吃边抽空阴阳怪气道:“是啊,可先前也不知是谁说‘许云朝~别吃了~’,最后一顿饭都不肯让人吃完呢。”

“……”

季瑞霄哑言。

这是上辈子的事,现已重生近两月,都不知过去多久了,更不必说季瑞霄前世还多活了一年。

小妮子挺记仇。

季瑞霄无奈叹气,只由着她去了。

二楼雅间陆续有人出来,又很快有人上去,来往之人鱼龙混杂,男女老少都有。

然无一例外的是,上去的人去时不论是常色还是虚浮,甚至是极为难看的,下来皆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通体都透着神清气爽。

大厅里也有注意到这些的人,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似是司空见惯了。

难道说服药已经成了常态?同吃烟一般,只看每个人选择?

季瑞霄心底倏地一沉,眉头顿时紧锁,暗感不妙。

此药与其他上瘾物质不同。其名“仙欢”,起初是渝州本土研制的一味香,后随时光变迁,制成了可食用的香丸。

三年前季瑞霄游历渝州时就晓得这个,当时百姓告诉他,“仙欢”量少可作助眠香,令失眠之人做好梦,量多可作合欢香,有助情的作用。

若是再多加些,可供寂寞孤苦之人独自便能排忧解闷,于幻境中浮沉,于浮沉中体会飘飘欲仙之感,将触极乐。

可这药也伤身,用多上瘾,一上瘾就需加大用量。而一旦超过一定量数,要么是其不再管用,使用者日夜难耐,蚁虫噬心,终迅速枯瘦而死,要么是其给人极乐,助人攀上欲望高峰,于使用者登顶时被无边爽感包裹的一瞬中夺走其命。

从前此药无人会在明面上使用,可即使那般避着躲着,都有不少人身亡于此。现下瞧来,怕不是更为严重。

如此明晃晃的上瘾行为,毁人心智,害其性命,却无人禁止。同这家酒楼一般的店,绝不在少数。

虽官府因渝州风俗而从未严令禁止大量使用,可从前也会规劝。如今一瞧,可见一斑。

官府到底在做什么?

当真是人心易变,衣食父母利益熏心?

季瑞霄的脸色越发难看。

恰好许云朝吃完了,心满意足又很是不拘小节地打了小个饱嗝,正瘫在位置上准备悠闲闭目。

“擦擦。”季瑞霄从怀里摸出条手帕扔过去,“我们等会儿就得走。”

刚吃饱的许云朝很是倦怠,她接住帕子胡乱擦了擦,听了季瑞霄的话都没应一声,似是装听不见就能多歇会儿。

季瑞霄知她只是耍性子,并不会卖懒不走,可这会儿他只觉有些头疼。

他看见许云朝嘴角还沾着饭粒,耐着性子道,“好好擦,收拾好自己。”

许云朝不知是真疲惫无力还是想闹人怎的,总之她就懒洋洋地缩在位置上,闭着的双眼连条缝都不睁开,嘟囔着:“哎唷我没气……不然你帮我擦嘛~”

看不下去的季瑞霄认命般拿起被丢在桌上的帕子,当真凑了过去,捏着帕子的一角,仔细给人擦着。

本只想犯贱的许云朝哪能想到他会真干,猛地睁眼,下意识想往后缩却没有空间,只得僵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人。

“不是,你……我自己来就行!”

下一瞬,许云朝迅速回神,伸手想拿手帕。

季瑞霄失笑,躲过她的手,动作极快地又替人揩了揩唇,随后将东西一丢,就靠了回去。

他悠闲道,“刚才不是还没气么?这会儿就有了?”

“有有有!”生怕他心血来潮又要折腾些什么的许云朝狂点头,“我现在还能去一挑三!”

季瑞霄嗤笑,“有气就好,我还以为等会儿走了,还得我抱着你出去。”

“哈哈倒是不用……但我可以抱你。”

许云朝回击,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季瑞霄饶有兴趣地挑眉,逗她到,“嗯,晓得了,有空试试。”

不是,你还真想被抱啊。

“真不客气呢。”

就这样贫了几句,季瑞霄突然发现方才的烦闷尽数消了下去,只余轻松。他望着神情明艳的许云朝,愣神片刻。

某种特殊情绪霎时划过心头,季瑞霄瞳孔微睁。

随后他压下一切,面色如常,抬手招来小二结了账。

许云朝自然不曾注意到这些,吃饱了的她倒是心满意足,跟着季瑞霄出门,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她仍是一袭红衣,晃荡在看似繁荣的街道上,面上是轻松作态,实则心底的戒备也没少一分。

渝州城刚入眼时真是透着种极盛繁华,行人商贩络绎不绝,两道旁的高楼张灯结彩,哪怕是白天,也能看出些夜里百姓生活繁盛的景象。

若是第一次来这儿的人,怕是都会觉得渝州经济发达,空前繁盛,绝非所谓遭受严重倒春寒以致百姓都吃不上饭的“灾区”。

“这真是灾区么……怎的跟京都似的……”

许云朝很合时宜地轻声发出疑问,“这不像是多数人药物上瘾的样子啊……不应该会有人没气瘫倒在路边,或是找个犄角旮沓吸香什么的么?”

“虚假繁荣。”

季瑞霄冷不丁道,“嗑药有毁市容,百姓若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官府绝对逃不了责罚。这离城关近,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可他们不是上报灾情严重么?”

“应当是分区的,呈上来的灾情严重但受苦的仅是底层百姓,达官显贵无需忧心,他们可以解释渝州就是这块儿富庶。”

“贪官污吏……”

“对。往前走走罢,我猜城深处或是偏僻处才是真正的渝州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药物上瘾。”

似是印证他的话似的,两人才走了段路程,转过几条街,便瞧见与先前繁荣截然相反的一面。

这里破败不堪,往日做生意的旗帜灰败垂落,杆子折断,底下开裂的青板路上间或躺着人,那状态,已经不是无精打采可以形容的。

有精神稍好些的注意到两人的脚步声,极为缓慢地转头看来,无神泛浊的眼睛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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