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协议六十八天

与此同时,秦倪正在家里思考自己该怎么跟商柏衍开这个口。

直说秦家公司毕竟倾注了很多我父亲的心血,不想让它就这么破产没了,你能不能趁机帮忙搞给我的话会不会显得太贪心了。

她倒是也想过自己黑化开大化身商界秦总把公司搞个翻天覆地,可是生活不是电视剧的豪门怨妇复仇剧本,人都有擅长有不擅长,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玩不动商战。

秦倪一边思考一边洗漱,不由自主地就给自己洗了个泡泡浴,一丝不苟地给每一寸皮肤抹好身体乳,穿一条之前商柏衍说过好看的墨绿色睡衣小裙子,然后对对着镜子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给自己吹了一个看似漫不经心随便一弄实则每一根头发都精心打理过,自然慵懒又蓬松,发尾弧度还带着几分小性感的发型。

最后,秦倪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了个水果味的润唇膏,又挑了瓶甜系的淡香水,用手腕晕热点涂在耳后。

做完这一切,不知是不是因为浴室残存的水汽,秦倪看到镜中的人即便不化妆,颊边依旧白里透红,眉目含情,眸中光泽明亮而朦胧。

秦倪看得忍不住用手背探了探脸颊的温度,然后点点头,告诉自己只是洗完澡一不小心顺手打扮了一下,跟别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于是商柏衍回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卧室只开了一盏橘色的阅读灯,静谧中空气仿佛都布上一层油画的滤镜,墨绿绸裙的美人翘起一双细白的小腿伏在床上,正慢条斯理地翻看一本时刊杂志。

美人海藻般蓬松的黑发散落整个后背与肩颈,玉白的小脸和肩膀在秀发中若隐若现,绸裙轻薄贴身,勾勒出腰臀处姣好诱人的弧度。

商柏衍眸色深了些许,他松了松胸口领带,无声走过去。

杂志上挡出一片暗色的阴影。

秦倪轻轻抬头。

商柏衍接下来的反应跟她预计的差不多。

并且秦倪没有在男人身上闻到任何酒气,知道应酬没喝酒后舒心不少,相反商柏衍一直在她耳鬓厮磨,似乎格外贪恋那里的香水味道。

秦倪在男人的手滑落又探入的时候没有再主动贴身配合,

她动了动,调整了个姿势,拉开些距离。

商柏衍低眼,秦倪正躺在怀里,手指把玩他衬衫的扣子。

秦倪跟商柏衍对上视线,一边把玩着他胸口衬衫上的那颗扣子,忽然开口叫了声:“老公。”

秦倪一直没怎么叫过老公。

从前塑料夫妻的时候不爱叫,离婚了就更不会叫,即便后面莫名其妙和好“复婚”,大多数时候也都直接叫名字,偶尔兴致来了心情好,会跟小时候一样叫两声“哥哥”。

秦倪仔细观察男人听到这声“老公”后的反应,吞了口口水。

她感受到商柏衍指背若有似无地游移在她光滑的衣料,心思似乎还在刚才的没做完的事情上,听到这声“老公”,“嗯”了一声。

秦倪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吹枕头风,不过老公都叫了,吹点枕头风也理所应当。

秦倪继续把玩那颗扣子,又低头看了看,再开口:“就是关于秦家公司……”

“嗯。”男人直接答应。

秦倪话说了一半,对上男人此刻晦暗的目光,与之相对应的是他此刻指腹的位置,又吞了口口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直接……”

然后男人直接轻笑着打断她,回答:“我知道。”

“都交给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倪再看商柏衍的眼神,有一种他早就把她看穿的错觉。

从他今晚回来看到的那一幕开始。

秦倪蓦地脸颊开始发烫,话题快速结束,男人指尖终于试探到想要的位置时,勾起一声小动物般的嘤咛。

商柏衍接着低声诱哄,似乎很满意刚才的称呼:“再叫一声。”

秦倪晕红双颊,不过反正今晚自己做这些还不都是这个意思,非常知情识趣,以及甜软地又叫了一声:“老公。”

然后她的惊呼全都被男人直接吞进吻里,视线拉远,阅读灯依旧开着,只余一室影影绰绰晃动的痕迹。

....................

根据最近的进度来看,枕头风吹得效果显著。

陈朗偶尔会拿一些文件让秦倪来签字。

并且秦倪的下部戏也定了,民国剧本,由一部畅销的同名小说改编。

距离开拍还有一阵子,秦倪每天在家里啃着苹果琢磨剧本,她这次新剧里的角色是个民国富家千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演员本人还挺契合。

这部剧原著小说很有名书粉众多,虽然还没正式官宣,但是书里富家千金女主是由秦倪来演的风声放出去,收到的反馈都很不错,基本都表示期待秦倪的角色诠释。

秦倪琢磨剧本期间也收到过几通电话。

秦明良,秦夫人,甚至还有秦姝。

只不过她都没有接,一一把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财经版新闻最近也报道了秦氏公司即将走向破产的新闻,毕竟是曾经辉煌过的企业,如今更换老总后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看得人都还挺唏嘘。

秦倪从不唏嘘,父亲曾经打下来的基础被败成这个样子,偶尔陈朗让她签字时,她看到上面的数据只觉得荒唐。

她只想把那两个人从父亲的公司尽快剥离出去,然后此生都不要和他们再产生任何瓜葛。

日子似乎逐渐又恢复平静,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走,直到秦倪新戏正式官宣前一天,网上突然出现一封信。

写给女儿秦倪的公开信。

落款人两个字:妈妈。

一封长信言辞恳切,从女儿呱呱坠地身为母亲不辞辛劳的抚养她长大开始讲起,到后来女儿成家,却只是因为无法接受父亲走后母亲再婚,从前对母亲不闻不问,现在竟然联合丈夫对娘家公司造成毁灭性打击,电话无法接通,甚至不愿意再见家人一面,于是只能以这样万般无奈的方式和你联系,希望你能看到。

长信的最后似乎也保持着永远身为母亲和家人的温柔与体面,不奢求女儿能够原谅妈妈,只求女儿能够高抬贵手,放妈妈和家人过普通的生活。

这封信一出,立马爆炸性的,毫无意外地登上热搜。

言辞动情恳切又不乏温情简直让人闻者落泪,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和冷漠忘恩的女儿形象几乎跃然纸上,然后立马有人扒出秦倪似乎就是最近财经版濒临破产的秦氏集团的小姐,从前只觉得商柏衍和秦倪两口子很甜,没想到背地里对亲生母亲/丈母娘竟然这么狠。

况且只是因为再婚这种事情,儿女有什么资格干涉父母亲再婚,难道仅仅因为儿女不同意,父母就应该孤独终老吗。

秦倪在看到热搜,看到那封据说感人肺腑的信后懵了一瞬。

然后又对着信里一口一个“妈妈”的自称笑了出来,眼角笑出泪花。

她明明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了,却还是没有想到,会能做到这种地步,闹到这种程度。

是要她从此背负不仁不义不孝的骂名吗,还是觉得这样就可以迫于舆论压力,商柏衍会收手。

毕竟在国人眼里,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敌不过一个“孝”字。

她把你带来这个世界上,永远是生养你的母亲,与你有割舍不掉的血缘。

无论做过什么,都不应该那样对待对你有养育之恩的母亲。

秦倪吸吸鼻子,拒绝商柏衍撤热搜的提议,自己动着手指头,只在微博回了那几个长信中要么被一笔带过,要么只字不提的问题。

“您说仅仅是因为再婚,可以请您详细说一下您再婚的时间以及对象,甚至是您告诉我您跟再婚对象相爱的时间吗?”

“我为什么没有秦氏的股权,父亲走后您是如何用现在这样的慈母形象哄骗我签下所有放弃继承的协议,您都忘了吗?”

“至于我的脚怎么受伤,明明拿到offer却只能放弃梦想,对于您来件或许都是不值一哂的小事……”

“……我也想再叫您一声‘妈妈’,感谢您把我带来这个世界,然后如此的厌恶我,对待一个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都远远胜于我。”

秦倪并没有公开说的太直白。

不过这不妨碍向来神通广大的网友,立马扒出在公开信中一笔带过“再婚”的秦倪母亲,再婚的对象以及时间。

还有秦氏公司破产按理说秦倪身为秦家人也应该身系其中才对,这难道不也是她的财产,不闻不问还让老公去添砖加瓦就很反常,原来是早就被骗走了股权。

甚至是跳舞,谁都知道秦倪在h台台庆上跳的那一次有多美,不可能没有功底,却没想到背后的真实情况竟是这样。

所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等秦倪回应之后,再看那封恳切垂泪,慈母形象跃然纸上的公开信,似乎怎么看怎么讽刺。

于是极为罕见的,那些向来父母儿女吵架外人都要劝一句“生养之恩大过天”,“孝”字为上,毕竟是你亲妈的理念,在这一次并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卧槽惊了,这是亲妈吗?】

【太不要脸了吧】

【自己做的事情要么不说要么几个字带过,通篇都在煽动网友道德绑架秦倪指责秦倪不孝,居心之毒竟然是亲妈】

【只可惜现在的网友还是有点判断力的】

【觉得自己生了秦倪是秦倪的妈所以就可以得到网友的支持?就有理由跳出来指责秦倪?】

【丈夫死了不到一个月就跟小叔子二婚还标榜真爱,然后竟然觉得自己做的没错还想让女儿接受?您没事吧,要点脸吧】

【那小叔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就搞到一起了啊,太恶心了,秦倪好惨啊】

【骗女儿签放弃继承,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不要脸,是纯粹的坏啊!!!是亲女儿吗?】

【哈哈哈哈哈现在破产真是大快人心】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配当妈】

【真的好可怜,呜呜呜呜呜,怪不得秦倪跳的那么好,受伤只能放弃梦想该有多痛苦啊】

【只有舞者才能知道那种痛吧,真的恨不得死了】

......................

秦倪看到原本在那封信的意图里要被谴责批判的自己,这会儿又是全网心疼的状态。

她垂眸,心情并没有因为网友心疼她骂那个人而变得多快活。

这些家事,她从来不想揭开,甚至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

秦倪放下手机,蔫蔫趴进商柏衍怀里。

商柏衍抱着秦倪,感受怀中人低落的情绪,尽可能给她安全感。

秦倪听着商柏衍令她安心的心跳,忽然低低地开口:“哥哥。”

“要结束了吗。”

秦家的事,人,要结束了吗。

她不想再这么跟那些事,那些人纠缠下去,累了。

可今天突然跳出来的这封信,让她好像看不到尽头。

商柏衍手掌安抚性地在秦倪脊背摩挲。

他想告诉她一声“结束了”,告诉她从现在起你再也不会听到那些人的消息,然而还有一件,商柏衍知道自己不能不说。

从他着手进入秦氏内部,从秦明良手里拿到原本属于秦倪的那些股权开始,一些曾经被掩盖的极好的蛛丝马迹,在潮水退去之后,逐渐开始显露出。

秦倪曾经被哄骗签的那份遗产协议,初次拟定时间竟然是在秦明远去世前一个月。

好像料到了,秦明远会出事一般。

商柏衍抱着秦倪闭了闭眼:“妮妮,你父亲从前的那场车祸……”

他终于还是艰难说出口:“可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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