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四只夏末
四九城南路崇文门口仍然如往常般来来往往的行商车队络月不绝马车上满满耸当的装满了货物。在崇文门外一直排了好几里地。各个商号的大小掌柜这时候都跳下马车。一个个满脸堆笑相互拱手寒暄。就等着关口查验后入城。
如今这崇文门比起过去来说那变化可就大了去了最要紧的一条。便是朝廷明旨意裁撤崇文门税关凡入京货商经过崇文门水不征税。别看眼前这崇文门热闹繁华如故可往常那此颐指气使动不动就狮子大张口的税丁全都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步兵统领衙门负责查验有无违禁物品的士兵过往的商旅也再没有了从前战战兢兢的样子。
这便是朝廷从光绪二十工年春天开始大张旗鼓推行新政的若干举措之一。自从光绪二十二年秋那场震惊朝野内外的兵变后随着后党一系的中间人物孙毓汉。徐桐等人的伏诛后党一系的官员不是受兵变牵连被革职问罪便是纷纷被调往外任六都有司衙门各个要紧位置也都作了不同程度的调整后党一系原本盘根错节牢不可破的势力在这场风暴之下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皇上又从两江和北洋抽调了一大批官员来填补空缺这此官员大多都是当年京师大学堂毕业的学子受过新式学堂的教育义有地方政务的历练见识才干都远不走过去那此日式官僚可比的这此官员充实到六都有司衙门后很快便成为朝廷推行新政的中间力量。
正是因为有了朝廷中枢架构的调整和变革又有自兵变以来斑斑血迹的震慑从光绪二十一年春开始推行的新政进行的鼻子寻常的顺利。
从光绪二十一年春朝廷先后颁旨意先便是撤销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邯寺。太仆寺飞大理寺等瓦闲机构其次是颁布《奏定学堂章程在全国范围内兴办各式新式学堂。接着又陆续公布了《商律》。《公司注册试办章程》《商会简明章程》。《奖励公司章程》以及《矿务章程》。《试办银行章程》等大力提倡奖励实业甫兴商务。
裁搬崇文门税关便是这一系列新政举措当中的一条。可别小看了小的崇文门税关打从明朝开始崇文门税关便因课税严耸被称之为
鬼门关”其收税的征罚手段让人胆颤心寒。大清立国后沿袭明喜因制崇文门税关的管理机制和各项规章也因而沿袭下来。收税的手段也更加花样百出课税沉重阻碍商货流通这此就不必说了单单是崇文门那此税丁便常常让入京的客商望而却步。
这此崇文门税丁通常都是此宗室子弟腰里最少也是一根红带子和京城内各大平府多少也能攀上点转弯抹角的关系。平日里仗着自己个儿的身份贪墨索贿强行勒索。不要说是寻常客商就是回京述职的官员过关的时候要是私下里没有准备点孝敬指不定被这此税丁摆整成什么样子。
说起来崇文门税关的种种积弊。朝廷上下也并非一无所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愣是没有人敢动它半分。原因便在于这崇文门税关虽然隶属户部可是征收的税款大多都是上缴内务府用于宫廷内部的开支。等于说是皇上自己的私房钱。这天下还有谁能比皇上还大。又有谁吃饱了撑的敢动皇上自己个儿贴己银子的脑筋。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皇上这一番新政举措第一个便是拿崇文门税关开刀一道旨意便裁搬了崇文门税关以此彰显朝廷革新除弊鼓励商务的决心。这一来南方各省入京的客商从此少了一层苛捐杂税的盘剥商贸往来较之过去兴盛了不知道多少。
今日崇文门外等候入京的车队排出去了好几里地虽然天气炎热。大家伙的心情却都是很好个个耐心的等待着步兵统领衙丹士兵的查验。
正晌午刚过眼看着排队等候的车队已经进去了一多半步兵统领衙门负责查验的几个士兵吆喝了一声正准备回营房吃午饭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打远处匆匆过来。
止住”一个步兵统领衙门的士兵当即走上前去挡住了为的那辆马车大声呵斥道。还往里冲没看到查验时间已经过了吗。到一边候着去”
哟呵这不是福样吗。怎么着。如今在步兵统领衙门当差眼睛都望到天上去了不认识你瑞二哥了吗。”马车帘子一掀一个中年人红光满面的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士兵。
被称作福样的士兵揉了抹眼睛。猛地一拍大腿笑道看我这眼力劲儿这不是贝勒爷吗。贝勒爷吉样”说着便是一个千打了下去。
滚你***蛋吧当年在六香居吃肉喝酒也没见你这么殷勤过”中年人呵呵笑着作势便向福样踢去。
他便是当年变卖家产运粮去锦州的瑞样甲午后被皇上赏了个内务府的差事后来因为办差得力被皇上拔擢起来专门跟着林启兆做生意。还兼了个户川…帖衔在京城的旗人当中眼目下是混的风生水起生懵边做到北边早已经不是当年落魄贝勒爷的样子了。
别介贝勒爷如今京城池面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瑞样贝勒爷的名头那手笔那场面前快赶上王爷的排场了。赶明儿我也跟着贝勒爷得了省的每天在城墙根下晒太阳”福样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嬉笑着凑上前去又说道。
贝勒爷这是打哪儿财回来了。瞧这一队大车装的是满满当当这一趟怕不是生大了吧。”
上海听说过吗。十里夷场那风光景致眼睛都给你瑞一哥星花了哪天得空协带你去转转开开眼界”瑞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一甩手扔到福祥怀里说道。
拿去给平面几个兄弟分了这趟是给皇上来买的货物赶着送进宫去是不是辛苦一下赶着查验停当。让你瑞哥痛痛快快交卸差事啸厂。”
贝勒爷这话说的您的货还有查验的道理。”福样说着接过银票偷偷膘了一眼眼珠子都快不动了。当下闪到一旁挥着双手说道
哥几个这是贝勒爷的差事放行放行”
瑞祥也不客气转身上车冲着福样抱拳说道。那就谢了晚上老地方六香居我做东叫上德老一他们一块过来大家伙好好乐乐”
车队滚滚驶入京城内中途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奔着紫禁城去了口和内务府交卸完差事后瑞祥照侧到宫里递了牌子按照以往的规矩。这通常只是走走形式皇上日理万机根本也没空见他。
今日却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彩头。瑞祥的牌子才递进去没多久宫里的小太监就气喘嘘嘘的跑了出来。一连声的催促他赶快进去说是皇上召见。
瑞祥不敢怠慢赶忙随着小“太监赶往宫里。才走到养心殿门口就看到如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太监总管小德子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贝勒爷可是赶着时候了皇上今日心情好刚好得着个空传愕进去”
这还不是德公公的功劳”瑞样笑着走上前去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给德公公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你京城内的宅子里面。全都是洋人那里的稀奇玩意。京城池面上寻常都看不到。”
小德子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弓着瑞样便进了养心殿东暖阁内。
东暖阁内光绪正拿着份电报翻来覆去的看眉眼间全是难得的笑意直到瑞样跪在下面问安才抬起头笑问道。
这一路从上海回来差事可办得顺利啊。”
回皇上的话有林启兆林大人和盛赏怀盛大人指点差事办的再圆满不过了。如今有轮船招商局的小火轮到天津货运那是再通畅不过。奴才此行按照皇上的旨意和沿途商号也都联系好了以后南方各省的粮食运往京城奴才担保一定办得妥妥帖贴。”
光绪点了点头。这就好做生意就要像林启兆和盛曹怀他们那样。格局要大胸襟也要开阔联让你负责采办粮食货运也是为着数廷改草漕运积累点经验眼光要放长远一此。旗人里面有出息的人刁多。不要学着那此个旗人子弟整日里只想着怎么往官场上凑瞧不起做生意的人做生意也是门大学问有了钱才能办大事啊”
瑞样抬头一笑奴才明白。奴才也觉着做官没有做生意畅快要是能做到林启兆大人那样的场面连洋人都得低头服软那才叫真本事奴才这次从上海回来也长了不少见识奴才琢磨了如今上海到锦州一线的铁路已经通车奴才想着以后把生意做到关外去那里是咱满人兴盛之地皇上现在又迁移了不少百姓过去垦荒正是做生意最好的时候。”
光绪静静的看着瑞样沉吟一会儿说道。
你能有这个想法也不辜负联拔擢你一场联今日传你进来也是想和你说说这此事情。去年京城搬销了詹事府。通政司。光禄寺鸿脏寺太仆寺飞大理寺这此冗闲机构裁搬下好几千旗人子弟。联原本也给他们安排了出路在京城附近都刑拨了田地给他们可如今看来收效却不太好。好此个旗人子弟都是把田雇人耕种自己照日整天喝茶遛鸟没钱了就四处打秋风寻衅生事
联的意思是让你从当中选一此品行稍好的人带着他们一块经商做生意一来是为朝廷分忧免得这此人以新政为借口处处生事。二来也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传出去也能让人看看旗人里面也不光是只有混吃混喝的花架子也有能够做出一番大场面的人才。你刚刚提到的关外。联觉着就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怎么做你自己斟酌联对你可是有厚望焉。”
瑞样低着头听了半士慢慢有此明白过来心里面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
奴才明白了奴才回去后立即着手安排请皇上放心如今奴才的身后便是皇上生意做的是顺风顺水。这京城池面上谁瞧着心慌的。有了皇的纹番话奴才回失后就四下联络只处办得让皇上满意。
其他的话联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不要小瞧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做好了将来对朝廷对满人都是功莫大焉你自己得空也要多琢磨琢磨跪安吧”光绪扬了扬手低头从桌上拿起份折子看起来。
瑞样见状叩了个头悄然退了出去。
入夜京城东面一处幽静的宅院里面光绪坐在庭院中悠闲的喝着茶身侧一旁顾思渝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望着光绪。
这个宅子据说是康熙年间一个漕运总督的私宅虽不甚大却是杵致无比。后来家道中落，这处宅子几经辗转最后被袁世凯买了去。袁世凯是深知光绪和顾思渝之间的关系。向来又惯会做人去年转弯抹角托了几层关系通过顾老爷子将这处宅子送给了顾思渝作为顾思渝来京时的居所。
时于袁世凯的那点子心思光绪也懒得去多说什么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从和顾思渝桶破了那层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后这两年每年顾思渝都要来京城住上段时间。这个小丫头脑袋里面也不知装着什么心思说什么也不迈进紫禁城一步光绪也就随了她的心意再则这处宅子却是也是清幽脱俗又便于关防戒备也算是让两个人找到一处相聚的地方。
夏夜幽凉清风拂面难得身旁又有顾思渝这样的佳人相伴此囊光绪心中也不免生出此许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感慨。
如今借着紫禁城的那场兵变。后党一系的威胁算是基本上被根除了剩下来的那此人也翻动不出什么风浪出来。朝廷的新政推行的世还算顺利虽然新政的这此举措也还存在诸多的问题也远远没有触及根本但是毕竟光绪自己的地位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巩固大权独揽的威信也算是真正衬立起来了。
唯一让光绪有此头痛的还是身边的顾思渝。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基本上是朝野皆知那个美国人怀特甚至还专门给《纽约时报》写了篇报道。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两人从北地变乱后产生的感情。一个东方皇帝联浪漫爱情故事似乎最能打动那此西方人的好奇心也让光绪的形象在西方世界中亲近了许多。至于朝野内外时这件事情也都是鼻子寻常的装聋作哑这倒不只是因为皇上的权威平心而论皇上身边要是淡有一个女人那倒真成了大清的一件大事了。
不过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顾思渝始终时进入皇宫里面有着一种莫大的抚拒至于册立皇后之类的事情更是提也别提。这也可以理解。想想要把她像金鸟一样关在紫禁城里面光绪自己也觉愕不忍心。只是究竟应该给顾思渝怎样个名份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下去吧真的是很头痛啊
你今天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一直受托下巴目不转睛望着光绪的顾思渝终于忍不住问道。
光绪微微一愣继而才有此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在顾思渝面前倒真的是什么也藏不住。幸好自己还算洁身自好否则就说不清楚了。
联决定了半月后动身去江南看看大好河山联也该去看看了”光绪说着轻轻将顾思渝揽进怀中联最先去的地方就是上海你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联也想陪你去看看如何啊。”
顾思渝眼睛眨动了几下已经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女孩子的心思。其实早就盼望光绪能陪她回去了。自从自己和光绪的事情公诸于众后。她就不敢回上海去怕见到父亲不知道如何面时可心里又极其希望有人能帮自己摆脱掉这层心障。真真是百转千回此刻听光绪忽然提起。一时也是说不出的满心欢喜。
那你是不是也要学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揽进人间春色啊。”顾思渝偏着头望着光绪明明心头开心却还是装作一脸的严肃。
联是那么好色之人吗。”光绪忍不住笑了起来扬身而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联今日收到电报。刑天就要从英国回来了月底抵达上海这是联是这个国家未来海军的领军之人联要亲自去迎接他”
刑天。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当年长途奔袭旅顺被称之为今日霍去病的将领。”顾思渝怔了怔随即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哼原来你是为了去见他啊”
光绪回头望见顾思渝皱起眉头楚楚动人的样子不觉心头一动一把将顾思渝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一边走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放心联可没有断袖的癖好”
顾思渝又羞又急挣扎了几下忽然俯身咬了光绪一口痛的光绪倒吸了口冷气。低头看去顾思渝嘴角全是盈盈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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